杨玄感毫无惧色,诤言反问:“万岁,难道为臣所说不对吗?”
“好,朕要让你死个心服口服。”杨广心内焦躁,站起身说,“大业三年,朕巡视榆林,至东突厥启民可汗帐,偏巧高丽王高元亦在。朕即命他次年到洛阳朝拜,而高元竟称病不至。这分明是藐视朕躬,轻漫天朝。朕即欲发兵征剿。是元礼言道,刀兵不宜轻动,高丽国势较强,且在涿郡建临朔宫,以便高元就近来朝,并说高元已应允携美女珠宝于正月进见。而今已是阳春四月,可那高元形影不见,岂非耍笑我大隋?此国耻皆因元礼而起,便将他碎尸万段亦不为过,难道斩首还不应当吗?”
“高丽王可恨,臣等亦无不切齿,万岁动怒,亦情在理中。”杨玄感回答,“但这是高丽王狡诈多变,元大人又怎能决定他是否来朝?万岁有本事踏平高丽,生擒高元,拿自己的臣子出气,算什么英雄?”
“你以为朕不想收拾高元吗?我大隋天朝,岂能受番邦小国之辱。朕已决意发兵,定叫那高丽国玉石俱焚!”杨广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气。
杨玄感不失时机地接话:“万岁不愧为天朝大国至尊天子,讨伐高丽,扬我国威,为臣与元礼愿为先锋,戴罪立功。”
“杨玄感,你二人意欲借此逃脱死罪吗?想得倒美。”杨广冷笑。
众大臣共同求情:“万岁,高丽可恶,当共征讨。未曾出兵,先斩大将,只恐不吉。”
元礼也适时开口了:“万岁,臣屡受高元愚弄,切齿痛恨。望给臣一个机会,擒斩高元,宁愿战死疆场。若得以生还,仍甘愿服罪砍头。”
杨广其实从未真想处死元礼,只是痛恨高丽王而向元礼发泄而已。如今也就收场:“好吧,且让你与杨玄感多活几日,待征讨高丽得胜归来,朕再同你二人算帐。”
“谢万岁龙恩。”杨玄感、元礼叩头。
“宇文述听旨。”杨广传谕。
“臣在。”宇文述出班。
“朕命你立即诏令全国,所有军镇兵马,星夜向涿郡集中,务于月内集结两百万大军,朕定要将高丽国踏为平地。”看得出,杨广对高元是恨之入骨。
宇文述迟疑一下:“臣遵旨。”他有心劝阻,但未敢开口。
“杨约听旨。”
“臣在。”
杨广又发口谕:“命你在一月之内,督造戎车五万辆,以为进军运载粮草器帐之用,如有延误或不足数,定当问罪。”
杨约并未立即应答接旨,而是沉吟片刻:“万岁,请容为臣一言。”
杨广已然不悦:“讲。”
“依臣之见,发兵之事还当慎重。百万大军出动非同小可,高丽国路途遥远,地势险峻,山脉相连,运输补给困难。且我军远征,水土不服,易发疫病,一旦失败,悔之晚矣。”
“先生,我两百万大军,踏平高丽还不易如反掌!要论地理气候,那吐谷浑又如何,还不是马到成功。”杨广勉强耐着性子。
杨约赤心驱动,偏偏不识进退:“吐谷浑与高丽不同,高丽国势强盛,兵精善战,且守土御敌,士气高昂,不可低估呀!”
“杨约,”杨广改了称呼,说明已是动怒,“终不然我大隋天子,还怕了小小的高丽不成!国耻岂可不雪,朕要让高元知道一下厉害。”
“万岁可下战表一道,限令高丽王年内来朝,否则将发两百万大军进剿,这也算是先礼而后兵吧。臣想那高元权衡利弊,定将朝拜请罪。”
杨广不由冷笑:“高元已两次三番违约失信,他不敢来朝,是担心被扣,怎会改弦易辙呢?”
宇文述也仗胆开口了:“万岁,杨大人所说不妨一试,若能奏效,何乐不为?”
“既然两位爱卿再三请求,朕且应允,宽限高元至年末。”
“万岁英明!”杨约、宇文述和百官同声称赞。
“且慢歌功颂德。”杨广对于臣子的奉承已司空见惯,故而并不动心。他念念不忘的是出兵,“朕料定高丽王必不敢来朝,进军准备片刻不能停顿。宇文述集结兵马,杨约督造戎车,皆需加紧进行。”
宇文述、杨约对看一眼,怎敢不应:“臣遵旨。”
杨广又分派杨玄感:“朕命你去东莱郡催造海船,三百艘战舰务于年底完工。如若有误,定斩不赦。”
“臣遵旨。”杨玄感心中暗自盘算,迅速作出反应,“为报陛下不斩之恩,臣即刻启程,保证如期造出渡海战船。”
杨广面露微笑,表示赞许:“如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