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亮转过身,望着江慈:“小慈。”
“嗯。”
“你明天,随你师姐走吧。”
江慈微笑着摇了摇头。
崔亮低叹一声,伸手替她理了理军帽,道:“小慈,我知道你很想学医救人,但这里真的不是你呆的地方。”他顿了顿,道:“小慈,我把你当自己的亲妹子一般,想你平平安安,嫁一个忠厚老实之人,而不是―――”
江慈面颊微红:“崔大哥,我―――”
夜间的风吹得草丛起伏悠荡,江慈扯下一根青草,在指间缠绕,崔亮望着她的侧面,语调温存:“小慈,你心里,可是有了人?”
江慈一惊,指间青草猛然断开。她不敢看向崔亮,垂下头去。
“小慈。”崔亮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严肃:“我不管你心中的这个人是谁,但他们都绝非你的良配。你不管和谁在一起,都要面对许多艰难困苦,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你千万不要陷入这泥淖之中。明日,你还是随你师姐离开战场,等过一段时间,你自然会忘掉他,再找个本分老实的人,过平平安安的日子。”
江慈微微摇了摇头,面颊更红。
“小慈,你就听崔大哥这回劝。”
远处哨斗上,火光闪了三下,崔亮站起身:“我得去桥头,小慈,你今晚好好想想吧。”
天上星罗棋布,夜风徐徐而过。
江慈默默在田野间走着,夜色下,隐约可见原野上盛开着一丛丛的野花。白色的小花在风中飘摇,柔弱的茎仿似就要被风折断,却又一次次倔强地挺立,在风中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江慈弯下腰,轻轻触摸着那娇嫩的花瓣,低低道:“怎么办?”
一阵风吹来,野花被吹得瑟瑟摇晃,江慈直起身,默立良久,又转身走向军营。
卫昭帐中,仍透着暗黄色的烛火,宗晟也仍在帐前值守。江慈立于黑暗之中,遥望着帐内那个隐约的身影,直至他帐内灯火熄灭,方转过身去。
夏日丽阳早早冲破云层,辰时初,河西平原上,阳光耀目,热意蒸腾。
两军虽有约定,辰时初停战,主力均撤离镇波桥头,但裴琰与崔亮商议后,为防桓军突袭,仍作出了部署,一旦桥上有变,长风骑仍能迅速应战,不让桓军攻过河西渠。
一切部署妥当,崔亮向裴琰一揖。裴琰点了点头,又与卫昭相视一笑,目光掠过旁边的江慈,在她面上停留了一瞬,微微地向她点了点头,眼光中隐隐带着笑意。
三人转身而去,裴琰负手立于中军大帐前,目送三人往镇波桥头走去,双眸微微眯起。
宁剑瑜看了看他的神色,忍不住道:“侯爷,您就真的放心―――”
裴琰微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剑瑜,你与子明也有一段日子的相处,应当明白他的品性。于这国家危急、百姓蒙难的时刻,他是绝不会甩手而去的。”
宁剑瑜点头,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他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侯爷识人极准,子明此去,若是能将那人说动,咱们这仗可就好打多了,即使不能说动他离去,好歹也让宇文景伦这小子心里多根刺!”
裴琰大笑,拍了拍宁剑瑜的肩:“那小子也是咱们心头一根刺,这回,非得好好把他拔去不可!”
宁剑瑜喜道:“侯爷打算什么时候反攻?”
江慈跟在崔亮身后,眼光偶尔望向卫昭,又迅速移了开去。
卫昭缓步而行,忽然嘴唇微动:“你走吧。”
江慈听得清楚,见崔亮并无反应,知卫昭正用“束音成线”向自己说话,心头一颤,偏过头去。
卫昭清冷的声音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