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议论着,走了上去,其实谁的心里都没有底,毕竟自己当初虽然是购买了徽商总会的粮票,但是这个世道,谁都看到了粮食供给的情况,徽商总会也是商人,无商不奸,商人的话不能全信,若是徽商总会也没有粮食,这些人最多就是卷铺盖滚蛋,自己一介小民,也没法去追查这些人,但是自己手中的粮票可就成了废纸,当时满怀希望的用银子买了粮票,可不要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兑换到粮食不说,连银子也拿不回来。中年人的内心有些忐忑,看到排队的人们脸上的表情也很不自然,他明白,这些人现在的心情跟自己一样,若是搞不到粮食,大家都麻烦了。
“有了,有了,我兑换出来了,我兑换出来了,粮食,真的是粮食啊!”正当众人跟在中年人的身后,排在队伍末尾的时候,先前进去的一人满脸兴奋地冲了出来,对着排队的人群叫喊道。众人一脸的惊讶,旋即,惊讶的表情变成了喜悦,人群蜂拥而上,将这个人围住,人们七嘴八舌的问道:“真的吗,真的能兑换出粮食?”“你不是骗我们的吧。”“兑换了多少,是不是当初的价格。”“要不是当初的价格也就算了,我们也没指望,哪怕是稍微高一些,徽商总会也算是讲信用的大商会了。”
那人喘了口气道:“乡亲们,乡亲们,都别激动,听我说听我说。”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那人开口道:“徽商总会很是讲信用,咱们手上的粮票说是多少就是多少,若是不想要粮食的,也可以将咱们的银钱给拿回来,就说我自己吧,我手上一共有十两银子的粮票,若是按照当时购买的价格,应该是十石粮食,本来我还担心,方才一进去,掌柜的爽快给我兑换了十石粮食,这些粮食我可以自己分批拿走,也可以推车过来全部拿走,总之随便。”众人喜出望外,一个个望眼欲穿一般看着徽商总会粮食店的大门,仿佛那扇门的后面有什么魔力一般。他们也顾不上什么队形了,都想往门里面挤,中年人和他的同伴们也冲进了人群之中,所有人都担心,是不是因为这个人是第一个进去的,所以徽商总会为了维护自己的信誉才会这么做,正所谓先到先得,也许他们的存粮就那么多,若是去的晚了,是不是就轮不到自己了。
正当人们往粮店的台阶上冲的时候,从店里面出来了几个拿着棍棒的店员,他们分两排站好,一个个腰挺得笔直,若是不仔细看,光从气势上分析,还以为是哪个衙门的衙役呢。其实也难怪,这些徽商总会在外地产业的工作人员当中,很多都是有些武功底子的,有的是镖师转过来的,有的是民间的习武之人,还有的伤残退伍的新军军人也有可能在这些人当中,当然,也会有情报军的战士混杂在其中,所以这些人看起来气势足也就不奇怪了,比如这群店员中领头的一人只有一只胳膊,脸上还有几个刀疤,看起来凶神恶煞不说,光是浑身散发的气质就让别人知道这个人一定是武艺高强之辈。此人正是新军伤残退伍军人,原先还是个小旗官,在辽东战役中丢了一个胳膊,便安置在了徽商总会的产业中,这是一个解决伤残退伍军人生活问题的好办法,在新军当中,退伍一直是两种形式,一种是自愿退伍,在达到一定的服役年限之后,就可以选择继续在军队干还是不在军队干,自己自愿走的官兵可以领取一笔退伍费用,然后就可以自谋生路了,若是取得战功的,则论功行赏,分田分地,退伍也可以当个衣食无忧的庄园主。但是这种退伍的,新军不安排工作,反之就是伤残退伍,在拥有一笔不少的退伍费用的同时,军队还会安排工作,解决后顾之忧,总之按照中军都督府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一个伤残新军军人退无所依。
徽商总会这种跟新军深度绑定的商业机构,自然是容纳了大量的退伍军人,他们也需要这些武艺高强拥有实战经验的人来加强自己的队伍,同时也是加深了跟新军的绑定程度,最重要的是在新军中拥有了广阔的人脉和收获了来自新军上下官兵的一致好评,这对于徽商总会将来成为大明乃至全天下第一大商会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这群手持棍棒的店员一出来,外面的人立刻就哑火了,众人面面相觑,看样子这些人可不好惹,大家若是冲击店面,恐怕少不得一顿棍棒伺候。正当百姓们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富态的中年人从店里走了出来,他笑呵呵拱拱手,对众人道:“诸位,想必诸位之中不少人应该还记得鄙人吧。”一个妇女喊道:“你是这个店的马掌柜。”
中年人拱手道:“不错,这位大姐好记性,正是马某。今天是徽商总会粮票开始兑换的第一天,诸位手上的粮票都是半年前买的,当然,从今天开始,每天都会有人拿着粮票前来兑换粮食。记得当日发售粮票的时候,马某就说过,也宣传过我们徽商总会的方案,今日我再重申一遍,当日你们是按照一两银子一石粮食的价格购入的粮票,半年后进行兑换,如果兑换不出来,我们会退还本金,并且进行赔偿,现在我要告诉诸位的是,请大家排好队,按照顺序来,今天你们手上有多少两银子的粮票,我们保证给大家兑换多少石粮食。你们要是放心,粮食就存在我们店里,你们随时可以来取,若是不放心,你们可以雇车来拉走,若是不嫌弃,我们店里也有一些推车,按照一百钱一趟的价格可以给大家送粮食到家里,当然这是你们自由选择,我们不做干涉。今日店里有多少粮食,我们就兑换多少,全部兑换完毕为止,后续的粮食正在路上,今天没有兑换到的,可以明天接着来,你们可以取号头,这样明天排队的时候,今天已经取得号头的客人可以优先进店,诸位看可好。”
一个年轻人喊道:“你不会骗我们吧。”掌柜的笑道:“这位小兄弟,有这种担心也不奇怪,不过马某以自己的名誉和性命担保,不会有问题,今天马某就在店里,也不走了,若是大家觉得有什么问题,尽管把马某绑了便是。”众人见掌柜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暂且相信掌柜的话。在店员的安排下,众人按照顺序站好了队,独臂班头开始分发号头,先前排队的中年人也拿到了一个号头,看了看手中的小纸片,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无非就写了几个字,徽商总会粮店,某月某日,多少号。独臂班头一边分发,一边对众人重复道:“号头收好了,丢了就没了,明天就得重新拿,我们这里童叟无欺,一切按照规矩办,没兑换到的不要着急,明天一早过来,凭号头排队就行了。”
若是周延儒集团在江南有绝对的控制力,徽商总会也绝对不敢这么干,他们这么做的底气正是来自于,周延儒集团资金再雄厚,官府和勋贵中支持者再多,他们也绝对做不到封锁城池,封锁道路,也就是说,如果双方的角色对调过来,刘毅可能直接动用武力封锁交通,就算你有粮食,也叫你一粒粮食都运不进来,但是周延儒集团做不到,在封锁交通这一点上,尤其是在南直隶境内,反而是中军都督府说了算,长江上有新军的码头和漕运水师,出海口由远洋水师把控,陆地上新军的队伍更到处都是,徽商总会自己也有战斗力强大的火铳镖师队伍,就算是官兵都不一定拦得住,加上刘毅这些年在南直隶的经营,南京兵部当中很多人都跟新军有巨大的利益牵扯,这些人是不可能鼓动军队封锁城池的,这就意味着,周延儒集团和新军的粮食战争就是纯粹的经济战争,刘毅没有动用军队采取武力手段,周延儒集团也没有这个能力做到,双方就是比拼谁的经济实力雄厚,谁的计谋更加老到,刘毅就是要达到这个效果,他要让周延儒和复社一干人等输得心服口服。
“粮食,我拿到粮食了。”又有一个人兴奋地走出来,看此人家境应该还算是殷实,或许是心情好,他直接花了一百钱,直接在粮食店里雇了一辆推车,他兑换了二十石粮食,将推车装的满满当当,粮店还出动了一个店员帮助他和家人们一起推车。装着粮食的推车一出来,便有很多人围着观看,一个老者看见有个袋子没有扎紧,他拿起袋子上沾着的一个米粒,不禁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