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个屁!
还有正事要干呢!
祝缨算看明白了,这位新君他是个外行!他根本意识不到办一件这么大的案子是多么的复杂。以这种外行的常识来应付政务,新君接下来将会被现实教做人,但祝缨不想当这个老师。
政事堂当然是内行,抱着“好用就往死里用”的想法也在催她,但是,实在干不动了他们也能理解。前提是,她得真实干出点成绩来。
从段琳的囚室里出来,祝缨与林赞、左丞回到了正堂,四下灯笼火把扎起,祝缨道:“都吃饱了吗?”
“是!”
“去把两位校尉请来,分活儿了!”
她抽空审闻祎与段琳也是为了给禁军一点吃饭的时候,现在应该吃完了,该上夜班了。
大理寺与禁军都已拿了她的钱,饭也吃了,士气正盛。两位校尉须臾便至:“大人,怎么干?”
祝缨拿出一叠纸来,说:“先将你们的人分成六组,每组我再配些人与你们。咱们照着名单来抓人,先拿人!不抄家!”
林赞问道:“为什么?”
祝缨道:“这上面有些人,是聚族而居的,家里还有老大人,不能把人家全家都抄了。先拿大理寺的拜帖上门,客客气气将人请出来。连夜审!”
林赞道:“好。”
很快分好了组,祝缨给每组都分了几张纸,每张纸上都写着一个名字和住址:“按着次序来,远近我都给你们排好了。带上车,都请到车上坐着,一总带回来,记着,宫门只为每组开一次!不许吵闹!不许扰民!不许大呼小叫!谁要惊动了京城,大理寺可盛不下他这尊大佛!”
“是!”
“动手吧!”
她自己则在大理寺里协调,拿人的事阮大将军也知道、郑熹也知道,但是执行的时候不一定会出什么事儿,所以她还是留在这里。她还有许多文字上的事要做,有些是不能简单交给书吏办的。
四下只剩下火把燃烧的毕剥声、脚步声,各组分别去取了马、领了车,从皇城绝尘而去。
祝缨对林赞道:“你眯一会儿,今夜不得睡了。”
林赞道:“今夜?”
祝缨叹了一口气,道:“你也遇着不少讨情的吧?接下来还会有,越拖越麻烦!趁他们哭灵哭得头脑发昏,更多人还没回过味来儿。问完了,往上一捧,交差。”
林赞也是个有点想求情的人,这里面有些人也是他的熟人,但是他又有顾虑:“陛下是命太子主持、大理主办,这样不会太仓促了吗?”
祝缨道:“鲁王身份特殊,岂是你我能断得了的?单只交给咱们,难道咱们真能把刑部、御史台扔到一边儿?查案子的事儿咱们干了,断案得请教一下这些春秋决狱的行家。”
左丞已经听明白了,上前道:“我让他们煮些酽茶来!”
林、左都不回自己的屋子,都到了正堂。祝缨提笔又开始写名单,盟书是证物,她自己握着,但是名单得有个备份。她写完了,对林赞道:“这份名单,是今晚要拿的人,等会儿你核对一下,要是无误,明天一早你拿着名单,给御史台,别明天御史点人头,发现有人没来,嚷出来误事。”
御史台的一大作用就是督促纪律,包括朝会到没到、参加的时候老不老实之类,哭丧也是一样的。该来的没来,衙寺又没报上请假,御史一准儿得参上一本,动静就大了。
祝缨要的就是这案子在她手上尽可能的压低声音,这事儿不能产生恐慌,不能吵吵得满世界都是。最好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事儿给办了!
林赞接过来一看,了然地点头:“原来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