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姑虽已不再是公主之尊,却依旧是我们的长辈血亲……她身后不该如此凄凉……侄儿想求王叔在父皇面前代为说项,允我去为姑姑守灵。”
林夕敛了笑容:“难为你有心。”
这事不该找他。
本该去问太后的事,问到他头上,无非是摸不清他对齐家是什么态度,怕豁然过去惹恼了他,提前来报备一声。
道:“你要去去就是了,哪需要什么说项,皇兄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去可以,请旨就不必了。
齐家斩首流放的旨意是宣帝下的,长乐的公主身份是宣帝贬的……末了再正儿八经让儿子去给他们守灵算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是告诉百姓们,宣帝后悔了,齐家杀错了,长乐贬冤了?
虽他心痛长乐的遭遇,但齐家就是该死,长乐就是得废!
林琛讪讪应一声,还想再说什么,林夕擦了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明黄卷轴,道:“这里有份给齐清霁的圣旨,正好你要过去,顺路给他带过去吧。”
林琛哪里敢接,宣旨这种事,岂能转交他人?这是欺君之罪!
“放心,不会害你。我跟皇兄说了不耐烦去,他让我随便派个人,你若不肯,我让端午去。”
林琛这才小心接了。
有了这东西,自不必再去请什么旨,便有责难猜忌……他是给王叔跑腿去了不是?
拉开看了一眼,顿时大喜:“父皇封了清霁做鸿胪寺少卿?”
又觉手里的圣旨烫手起来,道:“王叔,要不您还是亲自跑一趟吧!”
以齐清霁的身份,便是齐家最为鼎盛之时,想要以白身谋个四品实缺也非易事,何况如今?
可谓殊恩。
可这般殊恩,却将圣旨随意交给林夕处置,可见这个恩典必是看在林夕的面子上才有的,宣帝也有意令齐家承林夕的情……他岂能截这个胡?
林夕道:“都说了不耐烦去了。”
“王叔这又何必,”林琛脸色发苦,劝道:“清霁他遭逢大变,性子难免别扭,如今他孤苦伶仃的,王叔您大人大量,别同
他计较……”
“我同他计较什么?”林夕道:“齐昌茂死有余辜,杀一万次都不足惜,他若觉得是我害得他家破人亡,要怨我恨我,尽管恨去。
“今儿我抓那些人,不过凑巧罢了,无需他记我的好,至于官职的事,是皇兄开恩,与我更无半点关系。”
林琛大急:“王叔……”
林夕打断道:“你不是齐清霁的好友吗?你愿意看他被迫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见我?”
林琛一时无言以对,心中惊喜都减了大半,默默收好圣旨。
哪怕林夕再问心无愧,哪怕齐清霁再明事理,也不会忘记,若非林夕,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一个进宫如同回家的宗室子弟,怎会沦落到如今满门皆丧、举目无亲的地步?
父母兄弟尸骨未寒,让他承林夕的情,只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何况林夕也无需他承情,宣帝给齐清霁赐官,也不是林夕的本意。
巴蜀之事,齐清霁未必全然不知……若非鸿胪寺的职务不涉民生,他早就出言反对了。
送走林琛,林夕起身去浴房,还未靠近就闻到熟悉的药香,脚步微顿。
安以寒捧着他的衣物跟在后面,见状道:“陛下下午令人送来的。送来的太医说,此药难得,连用十年固然有洗精伐髓、安神定魄之效,平日里多泡泡,也能固本培元……有益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