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他冷声道,“你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来救一个兵败之将。”
萧三叹了口气,道:“寻剑,你受苦了。”
兰寻剑道:“我令千百士兵和无辜百姓身亡,自己倒还苟活于世,何苦之有?”
“这孙贼非简单角色,当初劝你带兵出征实在是我有欠考虑……”萧三面带愧色,轻轻抚上他手掌,“寻剑,你莫怪我。”
兰寻剑立即把手抽回来,又坐得远了些:“请你自重。”
萧三怅然了半晌,车中一时无话。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那……寻剑,你此番是否探明,这孙贼到底与之前那江湖骗子有何干系?”
暗夜里只有明月和微弱的星光投影过婆娑枯树,远处的山峦寂静而缥缈,分辨不出轮廓。兰寻剑望着车外的夜色,良久才道:“并无干系。”
我有酒一樽,欲以赠远人,烛光里画旧阁楼,心思至此休。昏见南星怆然,仓促冷却仙人笔头。天地遗墨绝峰顶,谁敢与我共唱一曲万岁千秋?
过往与今日,原来并没什么干系。
绝情与薄情,其实也并无甚干系。
只是那夜夜抱玉而泣血的楚人,还以为冤罪是无由的灾祸么?
原来罪名也是这么不稀罕的东西了。你已经成为我再回不去的故土,我只能冠以自己流放的罪名,假扮是无法踏上归途的游子。
一路紧赶慢赶,前后也用了半月才抵达长安,还未进城,萧三就被赶来的亲信拦住了马。他见来者神色便知城内必有事变,细细一问方知,他出来这月余时间,圣上早已闭锁宫门不上早朝,文武群臣倒是十个里有八个已经携妻带子出城逃了,至于自己的人马倒有小半不知去向,剩下的大多已在某个深夜被围剿身亡。
至于是谁下的手,不得而知。
不得而知的意思也就是,北镇抚司,锦衣卫。
萧三深知这天下如今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人,一个尚在几程山水之外,而另一个则距离近得多,近到轻而易举。
——但却师出无名!
举国情势危急,风雨飘摇的时候,这个昔日温文儒雅、对边界的豺狼虎豹都尚能实行怀柔政策的静王爷,怎可能对自己人动手?
就算他有意弃国而逃,到底流着那位开疆辟域老皇帝的血液,怎会对父亲的亲信兵马下此毒手!
难道说,世上还存在着自己不知道的第三位神通人士?
总而言之,长安城内此时必然是凶险万分,萧三只得先带了几人到自己的秘密居所一避,之后再从长计议。
这居所自然便是之前兰寻剑养伤的地方,峥嵘险峰,云海连天,山脚的密林之中还设有八卦阵,等闲是进不来外人的。
兰寻剑却不顾萧三劝阻,径自取道入了城。
若这世上如今已无可安心之处,到哪里又不是崔巍深渊?
几月不见,长安已不是那个满街轻薄儿,□□飘绮楼的醉人之地。街道上行人寥寥,也多是无家可归的浪子,许多人家已经闻风出逃,没有走的也都门户深锁,全然一副大难将临的场景。
五缺居然还留在之前的住所里,见到兰寻剑归来,自然是欢天喜地。
欢喜过了,五缺又换上一脸愁容:“隔壁的阿牛临走前跟我说,阎王爷要来长安了,叫我赶快逃命,但我又不知道去哪里,只好在这里等着少爷你了。”
……隔壁那个肯定不叫阿牛吧。
心里这么想着,但兰寻剑还是顺着他的话道:“那个阿,咳,阿牛说的不错,不过你此刻是逃命也无用了。”
五缺惊慌失措:“不会吧?阎王爷已经到了吗!”
“嗯,快了。”兰寻剑走到桌前自己倒了杯茶来喝,不紧不慢道,“你最近有见到城里的军队么?”
五缺摇头道:“没看见!连打更的都没了!哎,少爷我们也逃吧!”
“逃去哪?”兰寻剑问。
“这个……”五缺开始咬手指头。
“生死有命,临阵脱逃岂是我等行事之道。”
五缺愣愣道:“少爷是说我们应该在这里等着他来吗?”
兰寻剑沉默不语。
五缺咬了半天指头,好像想通了一般跳起来道:“啊,我明白了,少爷说得对!阎王爷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