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找人帮你杀鱼啊……”我没有抬头,所以没有看到卢少爷忽然坏笑了一下。
“来,这事儿我义不容辞了。”
卢少爷看着我手里的鱼,猛地一把抓住它的腮,这条三斤重的大鱼儿猛烈地挣扎抖动起来,水珠都已溅到我头发上,而他的手握得紧紧的,稳稳的;卢少爷杀鱼,不像阿三那般,把鱼往地上砸,一下一下地摔死它,他就这么稳稳地捏着鱼的腮,看它抖动的幅度一点一点地变小。
卢少爷一面狠狠地握着那大鱼,一面看着我,轻松地和我说话,“哎呀,女孩子就应该这样嘛,一条鱼都不忍杀;哪像那俞组长,杀人都不带眨眼睛的,都成什么样子了?除了进的厕所跟我们不一样,我就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地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轻松的笑容在他脸上,手上却已是青筋迸出,我静静地看着他,心下暗想:果然是少爷带出来的,有些气质,竟是一模一样的。
“那位扈小姐呢,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吗?”
卢少爷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提她干什么?不许提她!”
“有个共产党,叫做陆涯的,真的那么好吗?”
“好个屁!看着他我就烦!我不是让你不要说了吗?”
“他比少爷爱笑,比少爷对人和善,是不是?”
抓住这样的机会,我自然不愿放弃,我想知道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想知道他凭什么毁了少爷的幸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能是这样。
“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回答我,他比少爷爱笑,比少爷对人和善,对吗?”
卢少爷压下一口粗气,刚想发作,少爷从房间出来了。
“卢嘉,你回答她。她就这样,想知道的事情,你如果不回答她,她能想上几天几夜。”
“不对!我说了,他算个屁,土八路!就知道怎么投女人所好!你问什么问,你也对这样的男人有兴趣?”
少爷朝我们走过来。
“陆涯待人和善,温文尔雅,心思细腻,大家都喜欢他。”少爷看着我,告诉我。
我点点头。
果然和我想的是一样的——陆涯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比少爷更值得爱的,那个女人做出的选择,不是依据谁更值得爱,而是依据谁更爱她——尽管只是,看起来更爱她。
那一瞬,我忽然觉得在我面前,那女人也是该自惭形秽的——纵然那女人有传说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纵然我什么都没有,可我爱一个人,只因为他是那个人,而不会因为他怎样对我;爱一个人如此决绝,如坚守自己的心一般决绝——很不幸,除了我是这样的人,少爷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明白,无论我如何对他,都不会影响他最内心的感情,最多,只是感动;而我也明白,无论我如何对他,都仅仅是因为我心之所向,至于有无回报,虽然重要,亦不会影响什么,改变什么。
那鱼儿的身体渐渐地垂了下来,说实话,这样杀鱼的方式,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不忍猝赌——这比阿三一下下地把鱼摔死,还残忍得多。
“好了,死了,去炖吧。”卢少爷看了看那鱼,脸上的笑容又浮现了,刚才对我瞪眼睛的样子又被他忘得干干净净了。
我拿着鱼,转回厨房。
“玩够了?该干活了吧?”
“嘘……”卢嘉对少爷作了一个手势,“头儿,再给我两分钟,马上,啊!”
我回到厨房,拿起刀,要先把鱼的内脏取出再炖。看着那被卢少爷活活捏死的鱼,还真的有些于心不安——传说人被掐死后眼睛会突出,这鱼的眼睛是本来就这么突呢?还是被卢少爷掐的呢……
我心一横,转过头,不去看它,只拿着刀,摸索着剖开鱼腹,刀刚刚插进鱼腹不到半公分,鱼儿忽然活了!跳了起来!
“啊!”我惊叫一声,后退一步,撞到一个人身上。随之,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看着我满额的汗珠,泛红的眼睛,气喘吁吁的样子,卢少爷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明白了,鱼儿根本没有被他捏死,只是一时被他掐昏,我那一刀下去,又疼得它苏醒过来。
我怒视着他得意的样子,他看出我要生气了,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却笑得连话都说不出。
我调整好气息,使自己看起来尽量地平静,“卢少爷,你看好。”
我走回到案板前,重新拿起刀,一手按住那大鱼,一手把刀径直刺到鱼腹里……
鱼儿受不了那剧痛,挣扎起来,我感觉那挣扎的力度已不是三四斤的力气,竟像是几十斤的力气,我不知道自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