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国的皇宫黄金汉宫,距离涅罗西京有一段不断地距离。黄金汉宫坐落在尼洛神京东南方的一座小山沟里,这座神奇的小山隔绝了涅罗西京的丑陋和荒芜,绿树红花将这里衬托的分外的艳丽。满山都是红彤彤地枫叶,在夕阳中尽情的绽放着自己的美丽,同时有意无意的将金碧辉煌的黄金汉宫掩藏起来。
当初地槿花之乱,依兰国皇室吃了大亏,从此以后就将皇宫迁移出了涅罗西京的城市范围,完全和涅罗西京断绝了关系。不过。在某些吟游诗人地诗歌里,依兰国皇室之所以下定决心迁宫,是因为他们自己也无法忍受涅罗西京的丑陋和荒芜了,可是他们又不敢侵犯昔日依兰王萧沉的尊严,贸然迁都。只好出此下策,单独将黄金汉宫迁移出来。
夕阳的余晖慢慢的收敛了。天地间一片淡淡的苍茫,满山的枫叶又重新恢复了暗淡的颜色,在默默地等待着明天的绽放。在黄金汉宫的东南方,有一座小小的尼姑庵,它的墙壁是金黄色,标示着它是依兰国皇室专用的礼佛之地,不过整个依兰国皇室,只有一个人信佛,除了她,别的皇室成员都从来没有进入过这座尼姑庵,哪怕是依兰国的皇后也不例外。
依兰国长公主萧佛妆,缓缓地结束了晚课,虔诚的向菩萨磕头告别。她是一个高贵、美丽、成熟、丰满的女人,优雅得体,温文有礼,谈吐高雅,动作大方,从小就被依兰国女人当作自己的偶像,因为长期虔诚的礼佛,她显得有一股淡然欲去的佛的意味,目光清扫之中,似乎对人世间的凡尘俗事已经没有丝毫的挂念。当然,这只是似乎,长公主其实还有些俗务是放不下的。
在她的佛堂中,在菩萨的脚趾下,压着一张杨夙枫的相片,相片已经被竹花针刺的千疮百孔的,尤其是和额头和胸口的位置,针孔已经完全联结成了一个大洞。每次礼佛完毕的时候,萧佛妆都会在菩萨的指引下,用最恶毒的言语来锤炼自己手中的绣花针,然后刺入自己的指尖,沾染自己的鲜血,再深深的插入杨夙枫的相片,据说这样插到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以后,相片上的那个人就会无疾而终。
萧佛妆虔诚的希望,她信奉的菩萨能够让杨夙枫无疾而终。
这位依兰国的长公主,很少过问俗事,尤其是在自己的丈夫还没有来得及和自己洞房就在前线为国捐躯以后,这位外表柔弱骨子坚强的公主,就开始长期的陪伴青灯古佛,对依兰国的事情不闻不问。可是当蓝羽军海军毁灭了莫洛卡以后,这位心如止水的美人,心底下再次泛起了波澜。深深的信奉我佛慈悲的她,认为杨夙枫乃是这个世界上不小心孕育出来的恶魔,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所有人类的安全,只有通过佛的无边无际的力量,才能将他消灭,为了消灭杨夙枫,她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
在侍女的扶持下,萧佛妆走出了自己的佛堂,这时候天色已经逐渐的黑暗下来,不过周围的景色还是看的很清楚地,淡淡的苍茫下带着忧伤的美丽。佛堂外面的空地上,已经有黑色的马车在等候,这是萧佛妆的专用马车,也是黄金汉宫乃至整个涅罗西京唯一的黑色马车。黑色,这是致哀地颜色。只有丧失了最亲密的爱人以后才能使用的,萧佛妆的丈夫的婚礼举行的当天就紧急出征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了,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长公主也因此成为了依兰国最可怜的未亡人,在漫长的岁月里只能在黑色和佛堂中度过。
“小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是罗汉堂的斋菜。”贴身地侍女轻轻的说道。
萧佛妆点点头,秀丽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原来是她的右眼皮再次跳动了。不知道为什么,萧佛妆觉得自己的右眼皮今天已经轻轻地跳了好几下。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可是总让她觉得内心很不安。左跳财,又跳灾,她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样不好地事情,不可避免的显得有点紧张。自从成为未亡人以后,她觉得自己地
第六感特别的强烈。尤其是在预测不妙的事情时,简直是百分百的准确。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或者自己的亲人又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难道是他……
想到那个人,萧佛妆地脸色立刻变得有点发白了,她急忙将这些荒唐的念头都撵出自己的脑海,她反复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任何和男人有关的事情,除了那个恶魔杨夙枫,别的男人不应该在她的心里占有任何地位置。至于为什么要给杨夙枫特殊,是因为杨夙枫是用来专门诅咒的,无论是礼佛、沐浴、吃饭、睡觉。她都要诅咒杨夙枫,期望自己的虔诚能够打动菩萨,让这个恶魔无疾而终,又或者,让他纵欲过度。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当然。最后一个诅咒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小姐,明天是四姑娘庵的圣光菩萨开光日,那里地师傅们早早就已经将请帖送过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呢?如果去的话,我们要准备多少地香油钱,我看不用上次那么多……”贴身侍女又小声地说道。
“小玫,你每次都这样,总是舍不得香油钱,好像菩萨欠你的似的。你要是得罪了菩萨,你以后要吃亏的,到时候让你嫁一个坏男人……”萧佛妆微微笑着说道,只有在自己的贴身侍女面前,她才会显得如此的轻松,和礼佛时的庄严肃穆完全不同,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别的下人都悄悄地退到了一边,不敢偷听她们之间的对话。
“我看不见得,那个杨夙枫,他够恶毒了,他什么时候敬过菩萨了?听说连护国寺他都要拆了,所有的和尚都要还俗干活,赖着不走的要坐牢呢!可是为什么菩萨还不收他呢?要不然,就是菩萨也怕恶人,看到杨夙枫太厉害,就不敢动手了。我也要比菩萨还凶……”小玫小嘴巴一撇,很不服气的说道,她其实只有十四岁还不到,却显得像个小大人似的,每次都抢萧佛妆的风头。
“紫玫,你坏了,讨打!这么口无遮拦的,得罪了菩萨马上叫你好看!走,回家去!”萧佛妆严肃的说道。她还真的怕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继续胡说八道,冲撞了菩萨,于是捏着她的小耳朵,不许她再说。紫玟没有办法,只好乖乖的上车。
就在萧佛妆准备上车的时候,她听到了涅罗西京方向传来的炮声,炮声有点沉闷,却清晰无比。萧佛妆开始的时候以为自己听错了,也没有怎么在意,后来连续的炮声传来,她才留意了,双手情不自禁的拉紧了马车的扶手,紫玫也发觉不对了,急忙跳下来,倾耳细听。
炮声,隆隆的炮声,
的确是炮声。
虽然萧佛妆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她也能清楚地判断出,这的确是炮声。她的丈夫是依兰国军队的高级指挥官,她也是依兰国皇室的成员,多多少少懂得一些最基本的军事常识。可是,萧佛妆不明白,涅罗西京怎么会有炮声?难道是又发生了政变?
想到政变,萧佛妆的脸色顿时绷紧了,一颗心也立刻加快了跳动。依兰国的政变次数虽然是依兰大陆最少的,可是却是最血腥的,每次政变都代表着上一任的统治者连根被拔除,又或者是发动政变者被毫不留情的血洗,就如同四十年前的槿花之乱,政变被成功地平息。但是余波却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停止,因为槿花之乱,依兰国皇室究竟杀了多少人,萧佛妆完全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如果用将政变者的尸体用来铺在涅罗西京的海滩上,至少可以铺设十层。
然而,在每次的政变中,受害最深的还不是政变者或者当权者,而是他们的家属。是她们这些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她们的命运完全不受自己的掌握,只有随着政权的更替随风飘零,对于不幸地列入失败这一方的女人,除了死之外,还要遭受更多的侮辱。当初的槿花之乱。就有无数的女人是被活活的侮辱致死地,包括她的一个远房堂妹妹在内。她们没有死在刀枪剑棒之下,而是死在了男人地胯下,她们的凄厉的惨叫声,到现在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这次的炮声是因为政变而引起的话,萧佛妆不敢想象,一旦皇室失败。她将会遭受怎么样的命运。一想到那些男人亵渎地看着自己的眼光,她就不寒而栗,情不自禁的,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深处,那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必要地时候。她可以抢先结束自己的生命,纵使她也能预感到自己自裁了,别人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尸体,可是只要没有了意识,别人怎么糟蹋自己。自己都没有屈辱的感觉了。
紫玫独自一个人跑到高处去察看究竟了,她年纪还小。还没有明白女人的痛苦。
萧佛妆停住了脚步,疑惑地问自己的女管家:“刘妈,今天涅罗西京有什么活动么?例如礼炮什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