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冰雪底下吞噬了至少两万人马
还没有进入雪崩范围的法军将士,以及行军位置靠后的卡斯蒂尼亚和阿拉贡两国士兵幸存下来,他们全都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拢来,任凭寒风灌进肚子里。
雪崩之处,只有少许的几只手从雪底下伸向天空,还保留着生命最后一刻的动作,似乎想抓住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有抓住,就此失去了生命。
那些手臂的主人在积雪封冻之下慢慢变得冰冷,他们伸出冰面的手也在寒风中改变着眼色,鲜活的生命色彩渐渐消退,很快结起了白霜,然后皮肤肌肉变得发灰、泛黑……
两万,至少两万人马在一个照面下失去了生命,而且死得如此彻底,死得完全没有反抗和挣扎的机会。
法军士兵只感觉胃里难受得厉害,终于有人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马背上的腓力四世面色蜡黄,他的手还保持着往前指挥进攻的姿势,可现在看来,这个姿势完全是把他的军队指向了地狱之门。
很快冰封的积雪,将遇难者封冻起来,由数百万吨冰雪铸成的巨大棺材,是他们生命的终点站。
没有人喊,没有马嘶,没有战争的痕迹,一片宁静,寂静的死亡,极度的寒冷,也许到盛夏时节冰雪消融,他们才能重见天日,也许整个夏季这片硕大的冰雪体都不会完全消融,他们又被初冬的第一场雪覆盖,渡过阿尔卑斯山寒冷的冬季……
“这是我干的?”热气球上,杜元华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全然不敢相信,就是这双手点燃了导火线,然后,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葬送了敌军的两万人马。
生长在闽广大山之中的杜元华,平生连雪都很少看到,雪崩,那更是天方夜谭了。
齐靖远拍了下小舅子的脑袋:“功人功狗的说法,你不知道吗?”
杜元华眨了眨眼睛,抱怨道:“姐夫有话直说嘛,我一辈子读的书叠起来没手板厚,什么公人母狗的,听不懂。”
“譬如说有猎人带狗去打猎,抓回来野猪,算是猎人的功劳呢,还是猎狗的功劳?”
“切,姐夫不就变着方儿说我是猎犬嘛”杜元华呵呵一笑:“不过依我看呐,猎人猎狗都有功劳,比起来,自然猎人要大些。”
齐靖远笑笑,低头不自觉的朝圣伯纳修道院的方向看了看,那幅金底苍龙旗下大汉皇帝楚风的身影依稀可辨,虽然距离和高度的原因使得那道身影小如蚂蚁,齐靖远却又觉得似乎巍峨无比横亘天地,连这高入云霄的蒙特峰,也对楚风低下了头。
“安放炸药不难,难的是知道在哪儿安放炸药引发雪崩,”齐靖远自言自语的道:“难不成传说是真的,的确是昊天上帝向吾皇授予天书七卷,故而通晓天地一切事、每战无不胜?”
事实上楚风并不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比如现在他就遇到了大麻烦。
陆猛第一次见到这种轻而易举的胜利,敌军损失惨重、士气低落,虽然望远镜中看见法王腓力的旗帜远在山口以北,并没有丧命于雪崩之中,但趁此时机发动进攻,必将是一场完美的歼灭战。
“陛下,我们发动总攻吧,现在进攻的话……呃~从哪儿展开攻势呢?”
陆猛突然之间就傻了眼。
楚风自己也是挠头:“好像,也许,嗯,没有路了……”
诸位将官自是久经沙场之辈,但他们平生没有见过雪崩,在天地之威下短暂失神也是有的,惟有楚风早知道结果,这种场面也见过不少了(嘿嘿,电视上),始终保持神志清明。
早在陆猛反应过来之前,楚风就发现雪崩已经完全阻断了圣伯纳隘口,敌军当然被消灭了两万之多,可山口上全是积雪,厚达数十米,刚刚由雪崩形成,不知道深浅不知道蓬松还是紧致,漫说汉军还有辎重、火炮,就是徒步也无法通行啊
好了,汉军竟没办法进攻敌军,出现这种好笑的场面,连楚风自己都觉得是上天开了个玩笑。
不过这也是无法可想的,附近几百里内只有这处隘口便于大军通行,所以凯撒征服高卢、拿破仑进军意大利都从此通过,楚风既不可能在战前把军队摆在隘口以北,雪崩之后又不能使军队插翅飞越,也只能另想它法了。
陆猛虽因第一次见识雪崩的威力而短暂失神,到底是统兵作战的大将,楚风在考虑从技术上如何达成通行雪崩区的问题时,他却想到了另外的办法,顿时眼睛一亮:
“陛下,咱们已经把法军引到了这里,看样子圣伯纳隘口一时半会不可能通行,我们自是过不去,他们也过不来——如果,我们马上引军去维也纳……”
楚风大喜,一巴掌拍到了陆猛的肩膀上:“我们退回米兰,然后从阿尔卑斯山东段博尔扎诺一带翻过去,山下就是多瑙河中游平原,就是维也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