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红帐暖,旖旎风姿,想必帐中两人是一夜春宵。
终归是未出阁的女子,见到这般暧昧的场景,烟落精致的脸袋上浮上一抹潮红,有些尴尬,小声道:“对不起,打扰了七皇子,我先去外面等候。”心中却怅然万分,难道她也要成为他众多的女人之一么,日后便守着深宫,与他众多女人争宠?不,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有些退缩,她急欲退出房间。走得急了,不留神却踩到自己的裙角,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所幸扶住一旁的方几才站稳了。
然而,冷冷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楼烟落,你觉着本皇子的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嘲讽的语调自帐后传来,风离御缓缓起身,披上一件朱紫蓝狐滚边裘袍,系上蟒纹金丝腰带,松散的长发,有少许坠于胸前,平添几分邪魅。
“七爷,莹莹舍不得你走……”床上那柔媚女子一见他起身,又撒起娇来,如水蛇般缠绕攀附上去,肌肤莹润洁白,仿佛能掐出水一般。
“是么?有多舍不得?”风离御突然转身,语调如同三月春风般和煦,然而眸中却含了森冷之意。
骆莹莹一见,止住了口,不敢再多言语。七皇子喜怒无常,她发现自己从不了解他任何的想法,一如此刻,她完全不知他那温柔的语气,背后究竟是喜还是怒。
风离御优雅下了床,走上前轻轻将雪纱绞帐以金钩挽起,踱步向前。
淡淡的香气,有些熟悉,是他迫得愈来愈近了。烟落一滞,转过身来,也不敢抬眸看他,只是欠身恭敬行礼道:“七皇子万福。”
此时的骆莹莹已是匆匆整理好妆容,跟上前来瞧个究竟,她才跟了七皇子没几日,自然不想这么快便被其他的人夺了宠去。方才隔着纱帐,她又低着头,一时看不清楚这自己寻上门来的女子的容颜。
靠近跟前,骆莹莹只觉得呼吸霎那间被完全的掠夺。面前竟是一位眉不画而自生翠,玉肌无妆而更添媚的美貌女子,心中不禁警铃大作,看来眼前的女子将是自己的强劲对手。心中有些不满,她嘟着粉唇道:“七爷,她是谁?一个姑娘家的,大清早的跑到男人的房中打搅,也不知害臊。”
“她是户部尚书之女,名唤楼烟落。”风离御勾唇一笑,似突然心情大好般,揽过骆莹莹的水蛇腰,形态暧昧无比的在她的粉颊之上轻轻印上一吻。
“哦,原来是楼封贤之女。那她岂不是和莹莹一样,都是二品大员官宦之后?”骆莹莹起先因着风离御的亲昵,有些羞怯,而后的语气中却含了几分落寞,她原以为眼前这名女子不过是个小家碧玉,出身一般,想不到竟也是官家名门之后,而且品级还不比她爹爹那沿海总督来的低。没了优势,不免有些失望。
“莹莹,你怎会和她一样?你可是正室嫡出,而她,不过是妾室之女罢了。”风离御俊眉一掀,冷声道。
“哦?”骆莹莹喜上眉梢,旋即朝烟落投去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竟然是庶出!天晋皇朝之中,等级森严,嫡庶有着天壤之别,区分的十分严格,莫不说,庶出子女无法承袭爵位,就是财产,如果没有留有明确的遗嘱,庶出子女是无权继承的。
烟落在听到了“庶出”二字之时,娇躯明显一怔,秀眉微颦。这么多年来,她无论怎么努力,却总是摆脱不了这个身份,若是在寻常人家,倒也没那么刻意区分,可偏偏她却生在官家。轻咬下唇,她微微握了拳头。
“那,七爷,她来找你做什么呢?一个庶出女子该不会想高攀上七爷罢。”骆莹莹娇声问道,言语间却比先前多了几分蔑视。
“是呵,楼烟落,大清早的,你来找本皇子做什么呢?该不会也想上我的床。”风离御突然放开了骆莹莹,上前一步,状似轻漫的挑起烟落的一丝秀发,凑近鼻尖,深深一嗅,将那股淡淡的清香吸入肺腑之中。
他话中的羞辱之意,听起来是万分的刺耳,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烟落仍是在瞬间苍白了脸色。自那件事后,她只想保有自己的尊严,却为何这般的难。
那一刻,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然而,只是匆匆跑至门口,身后却又传来了戏谑嘲弄的语调。
“就这么走了,你回去能交差么?”
一语中的!
身形狠狠一怔,烟落咬紧下唇,隐隐可见深深的发白的齿痕。她不能,她确实不能就这么回去,娘亲还在家中等她的消息,如果她任性的离开,那日后娘亲又要如何活下去?有何脸面?
邪恶的语调,持续的响起,“上次,本皇子曾警告过你,若是你敢走出那扇门,他日可别跪着回来求我。如今,你可知道该怎么做么?”
烟落静静转身,凝眸望向他,心在那一瞬间沉淀,如止水。
四目对视间。
她的眸中,写满了无奈。
他的眸中,深不见底,无法揣测。
人常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她虽是女儿身,却也有自己的尊严。而他的语中之意,显然是因为上次的事,记恨着她,要她跪下求他。
望着他如黑潭一般深邃的眸子,良久……
缓缓的屈膝,先是一膝着地,再是另一膝着地,每一个动作都是那般的僵硬,都是那般的不情愿,最终她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之上。
此刻,她尊严尽失,神情如行尸走肉般麻木,心中悲哀无比。从今以后,她还能为自己而活么……
“求七皇子收烟落为侍妾。”最难开口的话,她几经挣扎,终于说出了口。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中仿佛有大石落地一般,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