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相见,皆是在她的算计之中。烟落缓缓闭上双目,明明已经是无情了啊,而这样突然相见,心中竟还有一丝微微的抽痛。
她的手,紧紧按住背后腰间所暗藏的匕首。默不作声。
风离御轩眉一扬,长臂一捞,便将她带入怀中,贴着她的耳边小声呢喃道:“你若是不说话,我便当你是想我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哑,含着蛊惑的暖昧之意。
他的怀抱中有龙涎香迷离的气味,令她有片刻的恍惚,然而,只一瞬间便立即清醒过来。
她双手抵住他,隔出些许距离,冷声问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究竟是不是从来都只是利用我?你的心里,是不是从来都只有梅澜影?”这样的一句话,她想问了很久很久,却一直问不出口,而如今终于问了出来,心中只觉得松落一段,不再压抑窒闷的喘不过气来。
他却并不回答,唇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突然俯首,只是顷刻间便覆上她柔软的双唇,辗转反复,肆意凌虐着她因着惊愕而微张的双唇,他的唇舌柔软而略带些许粗糙,腻在她的唇瓣上,渐渐滚烫起来,灵巧的舌已是攻城略地,如狂风暴雨般席卷了她。而她,总是一败涂地,轻易便被他俘获。
脑中完全停止了思考,她不知道,他这般亲密火热的行为算是对她的回答么?
他愈吻愈是动情,温热的大掌已是游移在了她柔细的腰间。她甚至清醒的意识到他的手正在解开她的小衣,那炙热的掌心已是探入其中,拂过她全身流畅弯曲的线条,而这样熟悉的接触,令她心中生出几分尖锐的抵抗。他,究竟把她当做了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甫一开始挣扎,他温热潮湿的薄唇却突然离开了她,大掌已是摸出她腰间暗藏的弯刀匕首。
明晃晃的银光一闪,只见伶俐一个旋转,匕首已是在他手中连连打转,最终停了下来,凝成一道赤黑的弯弧。
他动作极其优雅的一松手,只听得“砰”的一声,那匕首已是清脆落地。
一袭暗红色的衣袍,被一阵寒风荡漾起水面波澜似的褶皱,好似他整个人都这样忧伤地褶皱起来,在群山环绕的青灰色中,在这样绚烂的霞色里,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烟落神色一惊,旋即心中苦涩连连。唇角悄无声息地覆上一缕凄迷冷笑。
风离御,是何等精明的人,自己突然找他,他必定是有所防范。而自己竟然妄想对付他,真真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区区一个吻,便是教她隐藏的目的暴露无疑,便是教她慌乱了阵脚。她从前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自然更不会是他的对手。
他与她之间的游戏,她,从来都是输的一方。
输的彻彻底底,输的连自己的心,都再也找不回来一分一毫。
他的凤眸之中仿佛被薄薄的痛意覆盖,神色迷蒙而幽暗,深深吸一口气道:“你不要总是用他的匕首。”他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风离澈。
突然拔出自己腰间佩剑,凛冽的银光闪耀,散发出强大的冷意,使她一阵眼错。待到回神时,他已是将佩剑的剑柄牢牢扣在了她的手心中,而那锋利冷冽的剑锋,已然由他一手紧紧握住,直指向他的心口。
剑锋抵得那样近,不是过半毫间隙。
他身子微微一颤,仿佛月下粼波一点,声音里掩不住的灰心与伤痛,“烟儿,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心中究竟爱的是谁?”
牢牢看着她,他幽黑的眼眸几乎能看穿她所有的困感。而那样炙热,那样深情的眼神,却令她深深震撼了。
紧紧握住剑锋的手,指缝间已是缓缓淌下一缕鲜红,凝在他的指尖,仿若随手拈来一朵妖艳凄美的花。他握紧剑锋向心口更近一分,周遭静寂如水,她几乎能听见刀刃刺破衣帛的尖锐声音,霎时惊愕得不敢妄动一分一毫。
他微微蹙眉,绚丽的霞色映照上他英俊的脸,是那般妖美绝伦。他柔声诱哄着:“烟儿,你何不将我的心,掏出来看一看?来,就这样,用力再向前刺一分,你便能看到我的心了……”
说罢,他另一手已是上前握稳她止不住发颤的手,全然不顾她惊惶无措的表情,握住她的手,将剑更向前进了一分。
“扑哧”一声响起,那声音如同一枚细小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却是激起了无穷无尽的回响。
肌肤上透出一层一层的凉意,那凉意似从骨髓中漫出,不可遏制。她全身剧烈颤抖着,彻底懵住了,只拼命摇着头,泪水无可遏制地滚落下来,似乎在顷刻间将她整个人烫穿。
泪眼迷蒙中她瞥见他的胸口已是缓缓开出一朵鲜红的花,以一种热烈缠绵的姿态怒放着。
山风强劲,鼓鼓地贴着面颊划过去,似谁的手掌重重搁在脸上,打得她两颊热辣辣地痛。她突然情绪失控,不敢置信的哭叫起来:“御,快住手,你快住手!”她的气息仓促,似帘卷西风,又似落叶横扫。
她爱他,她是那样的爱他,即便是飞蛾扑火,即便会是粉身碎骨,她依旧是那样爱他。她早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她怎么忍心伤了他呢?她原本就是不忍心的。
他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是那样清浅,如雪后初睛的明亮日色,一双凤眸明媚如三月桃花盛开,语中尽是慎怪之意,柔声道:“烟儿,我只爱你……”
心中霎时一暖,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几乎在同一瞬,他英挺的身子却狠狠一震,而那把锋利的来不及收回的剑已是直直没入他的心口。他的头,便这样,轻轻软倒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