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华试探着将竹哨放在嘴里,轻轻一吹,清脆的哨音立即响起来。
不多一会儿,窗外果然响起鸟叫声,阿琼先笑着道:“果然回来了。”
一只翠绿色的鸟儿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窗口,一双黑豆般的眼睛,随着头的转动打量着屋子里的人,半晌才振翅飞到了床边的矮桌上。
屋子里立即炸开了锅似的。
阿莫端来了灯,似是要将鸟儿看个清楚。
琅华有些怕尖嘴的小动物,前世她眼睛看不到的时候,手指被徐谨莜养的翠鸟啄过,所以她可以远远地听鸟儿叫,就是不能和鸟儿太过接近。
琅华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吩咐萧妈妈,“将笼子拿来,看看它是不是要回到笼子里。”
阿琼将笼子放在八仙桌上,鸟儿果然就飞了过去,然后舒了舒翅膀,乖乖地缩在了树杈上。
萧妈妈将笼子锁住,笑着看琅华:“大小姐,这笼子是摆在这里,还是拿到外面去。”
阿莫刚想说,还是拿到外面去好了,免得打扰大小姐歇息,却抬起头看到了萧妈妈制止的目光,忙闭住了嘴。
琅华道:“就放在矮桌上吧!”既然鸟儿在笼子里,也就没什么可怕的。
萧妈妈应了一声,将鸟笼摆在直对着床的矮桌上。
吹了灯,琅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她仿佛看到一只手轻轻地握着她向前凑去:“没关系,不会啄疼你的,慢慢来……”
一只翠鸟飞到她手心里,叼走了颗麻籽,琅华也跟着笑出了声。
这团鲜亮的梦,渐渐消散,最终化为琅华嘴角弯起的笑容。
……
柳子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只要闭上眼睛,顾家的账目立即就会出现在眼前,皇帝的声音也在耳边:“算,给朕算个清清楚楚。”
柳子谕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也许在别人眼中,最大的问题是户部和顾家记录的药材数目相差许多。
只有看明白账目的人,才会发现问题的根源不在于药材,而在于禁军、厢军的数目,顾家将所有阵亡将士的数目记得清清楚楚,只要稍一核算,就能知晓这一战大齐到底集结了多少的将士。
这与地方守备上报朝廷的数目相差甚远。
柳子谕忍不住想要去兵部翻看出征将士及地方守备呈上来的军籍名册。
只要想到这些,就坐立难安。
难不成真的被顾琅华料中了,他要去福源寺找答案。
“来人,”柳子谕终于忍不住,“寅时末就准备车马,我要出去。”他要去看看福源寺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天还没有亮,福源寺的迎客僧就见到了一辆青盖马车,紧接着柳子谕走了下来。
“这位师父,我想问问……”柳子谕话刚说到这里,就看到一个人缓缓地从寺里走了出来。
这人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袍,脸上是镇定从容的神情,见到柳子谕弯腰拜下去:“柳大爷。”
柳子谕将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脸色豁然变了:“你是……你是杭庭之。”
这就是状告唐彬的杭庭之,他竟然会在这里。
顾家的账目,杭庭之的出现,都直指一个人:唐彬。
而他现在就卷入了其中。
柳子谕眼前浮现起顾大小姐清澈的目光。
顾家给他开了一剂猛药。
“柳大爷,”杭庭之道,“趁着天还没亮,我们进去说话吧!”
天还没亮,一切都在沉静中,清醒的又有几人。
……
京城宣德门前,杭文同走进了登闻鼓院,拿起了鼓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