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竟讷讷说不出话来。
谢芾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自从他担任上京令吴桓的副手,再加上身后的庞然大物谢家,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人奉承巴结两句,甚至府衙那些僚属,也想着以谢芾的出身,说不得过些时日会取代吴桓也未可知,交往间便对他对了几分尊敬。
时间长了,谢芾甚至以为自己真就是上京令了,行事处置未免越来越张狂,却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当面喝破,一时竟是想不出话来反驳。
“好一张利嘴,当真是巧舌如簧!”谢玉冷笑一声,“真真能颠倒黑白!容府也是公侯之家,怎么竟教出这么不懂事的奴才?还是容府本就惯是张狂自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明明是你家无理取闹、抢人生意在前,现在竟还敢血口喷人,当真找死!”
说着,回头厉声道:
“把那三家商户带上来,问清楚他们到底受了什么胁迫,才会背信弃义又把铺子给了别人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吗。”
“呵呵,谢家小姐果然和那位谢大人是兄妹!知道的人说那是上京府衙的官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谢府的私兵呢。”霁云也不恼,说出的话却句句诛心,待看到谢玉脸色变了下,才顿了顿看向吴桓,“吴大人,看来这段公案,还得劳烦大人神断。”
吴桓无法,只得在这醉仙楼里临时设了公堂——
不是不想回府衙,只是这几方来头都太大,便是这会儿自己坐着,都是战战兢兢的,又哪敢再带回府衙,堂而皇之的公审此案?
心里也打定了主意,既然都不敢惹,那索性就照那些商户说的去断罢了。只是自己瞧着,这事多半还是谢府占上风,那小厮再在容府得宠,也不过是个小厮罢了,哪能跟谢府嫡女相提并论?
便先看向霁云,语气里很是带了些规劝的口吻:
“这位小哥,钱财乃身外之物,我看你们两家实在没必要因为这些许小事,大动干戈。你虽是忠心为主,但你家主子许是并不想要那些铺子也未可知……”
言下之意,你可别出力不落好,因为挣几间铺子既得罪了谢家,最后还被容府怪罪。
哪知霁云却是摇头,很是认真道:
“大人此言差矣。钱财之事,可是事关我阖府生计,我怎么能掉以轻心?而且不瞒大人您说,我这人,吃得苦太多,早就体会过没钱的痛,旁的我倒不喜,唯有那真金白银,却是我心头挚爱,无论如何,无论对方是谁,都不要想着敢来抢我的钱!”
旁边的李虎听得两眼直冒小星星——真的假的?这么多年了,自己怎么没发现,小姐这么爱钱?以萱草商号的实力,何止不缺钱呀,简直是太不缺钱了!当初捐助边关官兵,那银子可都是淌水一样的往外扔啊,小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还有赈济灾民,扶危济困,那更是没的说!
转念一想却又明白,小姐这是明摆着要和那什么狗屁谢府对上了。
阿逊则是双眼异彩连连——好不容易听到霁云说她喜欢什么,管她真喜欢还是假喜欢,自己以后就想着法子把那些钱财都赚过来捧到她面前便是。
旁边傅青轩摩拳擦掌的模样,明显也是这样想的。
谢玉的嘴角闪过一抹讥笑——这么贪婪的性子,果然就是个下人的料。
吴桓无法,叹了口气,看看霁云又瞧瞧谢玉,小心翼翼道:
“敢问那些商户——”
话音未落,十一的声音在楼梯上响起:
“大人是寻这三位掌柜吗?他们来了。”
谢玉一愣,不应该是自己的人把这三人带过来吗,眼前这独臂男子又是谁?
正自狐疑,又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却是自己派出去的家丁,狼狈无比的冲了进来,一个个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看到十一,那些人齐齐一哆嗦,几乎要哭出来:
“小,小姐——”
竟是再不敢动一动。
看到这种情形,谢玉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竟然又叫那小子抢了先!
果然,十一很快朝着霁云一拱手:
“公子,三位掌柜已经带过来了,幸亏您想的周到,不然他们三个的家人怕是也要被人挟持呢!”
说完示威似的瞟了眼谢芾和谢玉。
两人恨得几乎要把牙齿咬碎,却是没一点办法——任谁怕是也想不通,这小子明明年纪极轻,怎么脑瓜就转的那么快,竟还派人特意留在那三家人身旁,把自己派去的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只是那又如何?自己就不信,这小子混球也就罢了,连这三个庶民也吃了熊心豹胆,敢不把谢家放在眼里。
一旁的谢芾已经不阴不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