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基督山说道,“所以您更得赏脸才行,因为是在乡下请客。”
“在乡下?”
“是的。”
“在哪儿?离巴黎很近吗?”
“非常近,出城只一哩半路——在欧特伊。”
“在欧特伊?”维尔福说道。“不错,夫人曾告诉过我您住在欧特伊,因为她就是在府上的门前得救的。您住在欧特伊的哪个地方?”
“芳丹街。”
“芳丹街?”维尔福呼吸有点急促地大声说道,“几号门牌?”
“二十八号。”
“呀!”维尔福大声说道,“那么说,圣·梅朗先生的房子就是您买下的了?”
“它原属于圣·梅朗先生吗?”基督山问道。
“是的,”维尔福夫人答道,“您信不信,伯爵阁下——”
“信什么?”
“您觉得那所房子很迷人,是不是?”
“我觉得它很可爱。”
“嗯,我丈夫却从不愿意到那里去住。”
“真的!”基督山答道,“那就是您的偏见了,阁下,那对我可是不利的。”
“我不喜欢欧特伊那个地方,阁下。”检察官竭力控制住他自己说道。
“我希望您的成见不至于影响到我和您聚会吧,阁下。”基督山说道。
“不,伯爵阁下,我希望,我向您保证,我会尽力想法去的。”维尔福结结巴巴地说道。
“噢,”基督山说道,“我不是听任何借口的。星期六,六点钟,我等着您,假如您不来,我就会以为,唉,我怎么能这样想呢?我会认为这座二十年没人住的房子一定曾有过某种阴森可怕的传说。”
“我会来的,伯爵阁下,我一定来!”维尔福急忙说道。
“谢谢您,”基督山说道,“现在勿请你们谅解,我要告辞了。”
“啊,对了,伯爵阁下,”维尔福夫人说,“您刚才说非走不可,我想,您大概会告诉我们是什么原因吧,只是后来讲到了别的事,才把您的话打断了。”
“老实说,夫人,”基督山说道,“我自己也弄不清我究竟敢不敢把我要去的那个地方告诉您。”
“哧!告诉我吧,没什么关系的。”
“哦,那么,我要去——我本来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看一件有时候我会对它沉思默想几个钟头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
“一所急报站。现在我已经泄露这个秘密啦。”
“一所急报站!”维尔福夫人重复道。
“是的,一所急报站!我常常在小丘顶上看到它。在阳光下,它那黑色的手臂伸向四面八方,总使人联想到那是一只甲虫的脚爪。实话告诉你们,我每次注视它的时候,总不免要有很多感触,因为我总在心里想:在急报线的一端,有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面,他靠一种万能的意志力,使那些古怪的信号划破长空,把他的意思传达到九百哩外坐在另张桌子前面的人。我幻想着在那由灰色的云或蓝色的天空所衬扎的背景上,可以看得到那些破空前进的怪信号。于是我又联想到天神、地灵、鬼仙——总之,想到了种种玄妙神秘的力量——直到我自己对这种胡思乱想的念头也放声大笑起来。我从不想去对这些有黑色长脚爪的大昆虫作较近的观察,因为我老是害怕会在它那石头翅膀底下碰到一个极其严肃、极其迂阔、脑子里装满了科学、玄奥和魔法,充当守护神的小人。可是有一天,有人对我说,每一所急报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一个年俸仅一千二百法郎的可怜虫,他成天地,不象天文学家那种研究天象,也不象渔翁那样凝视水波,甚至连观望四周田野的权利都没有,而只是注视着离他十四五哩远的另一个人。所以我就产生了好奇心,想去仔细看看这种活着的蛹,去观察一下它是怎样从它的茧壳底下扯动这一条丝或那一条丝来和其他的蛹联络。”
“所以您要到那儿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