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先生,”基督山答道,“而且,她不是已经——对自然偿清了最后的一笔债了吗?”
“唉!是的。”那意大利人回答。
“我知道,”基督山说,“她已经去世十年了。”
“而我现在才追悼她的不幸早逝!”少校悲叹着说,然后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格子花纹的手帕,先抹抹右眼,然后又抹抹左眼。
“您还想怎么样呢?”基督山说,“大家都难逃一死。现在您要明白,我亲爱的卡瓦尔康蒂先生,您在法国不必告诉别人说您曾和令郎分离过十五年。吉卜赛人拐小孩这种故事在世界的这个区域并不经常发生,不会有人相信。您曾送他到某个省的某所大学去读书,现在您希望他在巴黎社交界来完成他的教育。为了这个理由,您才不得下暂时离开维亚雷焦,自从您的太太去世以后,您就一直住在那儿。这些就够了。”
“您是这样看吗?”
“当然啦。”
“好极了,那么。”
“如果他们听到了那次分离的事——”
“啊,对了,我怎么说呢?”
“有一个奸诈的家庭教师,让府上的仇人买通——”
“让高塞奈黎家族方面吗?”
“一点不错,他拐走了这个孩子,想让府上这一家族绝后。”
“这很说得过去,因为他是个独子。”
“好,现在一切都说妥了,这些又唤起的往事现在不要轻易忘记了。您肯定已经猜到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了吧?”
“是件大喜事吧?”那意大利人问道。
“啊,我知道一个做父亲的眼睛和他的心一样是不容易被骗过的。”
“嘿!”少校说。
“有人把秘密告诉您了吧,或者您大概已猜到他在这儿了吧。”
“谁在这儿?”
“你的孩子——您的儿子——您的安德烈!”
“我的确猜到了,”少校带着尽可能从容的神气回答。“那么他在这儿了吗?”
“他来了,”基督山说道,“刚才我的贴身跟班进来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已经来了。”
“啊!好极了!好极了!”少校说着,他每喊一声,就抓一抓他上衣上的纽扣。
“我亲爱的先生,”基督山说道,“我理解你这种感情,您需要有些时间来适应您自己。我可以用这点时间去让那个青年人准备好这一场想念已久的会见,因为我想他内心的急切也不亚于您呢。”
“这我可以想象得到。”卡瓦尔康蒂说道。
“好吧,一刻钟之内,您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那么您还用带他来吗?您难道还要亲自带他来见我吗?您真是太好啦!”
“不,我不想来插到你们父子之间。你们单独见面吧。但不必紧张,即使父子之间的本能不提示您,您也弄不错的。他一会儿从这扇门进来。他是个很好看的青年人,肤色很白——也许太白了一点——性格很活泼,您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他了,还是您自己来判断吧。”
“慢着点儿,”少校说,“您知道我只有布沙尼神甫送给我的那两千法郎,这笔款子我已经花在旅费上了,所以”
“所以您要钱用,那是当然的事,亲爱的卡瓦尔康蒂先生。嗯,这儿先付您八千法郎。”
少校的眼睛里奕奕闪光。
“现在我只欠您四万法郎了。”基督山说。
“大人要收条吗?”少校说着,一面把钱塞进他上装里面的口袋里。
“要收条干什么?”伯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