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娇如春花、秀逸绝伦玉人,马君武也有点难以自持,正想张开双臂,紧抱这投怀飞燕,突然脑际中闪掠过李青鸾娇声笑貌,这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登时心中一凉,神志清醒,松了白云飞娇躯,退一步,淡然一笑:“承姊姊多方援手,惠及我李青鸾师妹,盛谊隆情,马君武镂骨铭心,永世难忘。”
说到惠及我李青鸾师妹几个字特别沉长。
白云飞骤感如一支剑透心穿过,但见她粉脸上泛起来两颊羞红,娇躯颤抖,目蓄泪光,深注马君武,好半晌说不出话。
马君武呆了一阵,才觉得几句话伤透了人家的心,想起白云飞的诸般好处,顿觉得惶然无地自容,反而不知说什么才对,仁立相对,彼此默然。
白云飞慢慢地恢复了镇静,淡然一笑道:“你师妹爱你很深,你以后要好好待她。她那样天真善良,是经受不起打击的,就是她身陷危境时,仍时时以你为念。”说完,转过身子,慢慢地往前走去。
白云飞走到两丈开外突然又转过身子,走了回来,到马君武三步外停住。
只见马君武目光迟滞,僵直而立,一动不动,白云飞一望即知是伤痛过度,而又勉力遏制着不让发泄出来,致使真气凝聚不散,时间一长,就要凝结成内伤,这是练习内功的人最忌的。
白云飞武功精博,一见即辨认出来,纤手扬处,连点了马君武命门、当门、肺海三穴,只听马君武长长地吁一口气,星目眨了一眨,身子微微一晃,白云飞爱怜之心再动,更是难以自持,不觉两手并出,扶住了马君武双肩,幽幽说道:“你已然情有所寄,又何苦为我如此,我要不回来给你说话,你还要不要活?”
不管怎样聪明的人,一旦陷入了情网后,大概总都是有点糊涂,不是想得太好,就是想得太坏,白云飞深情款款的一说,马君武真个无话可答,既不好否认,也不能承认,只有长长地叹口气,垂头不答。
白云飞几次轻启朱唇,似乎是有话要说,但却始终没有说得出来,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突然,正南方群山冒起来一股浓烟,白云飞陡的起身,跃上了一株巨松,张望一阵直向谷底跃去。
马君武看浓烟愈来愈大,心知必是曹雄所放的火,心中又是一阵愧咎,暗道:曹雄为我,不惜他心爱宝马,日夜兼程赶来祁连山中,现在我却独自躲在这幽谷中,让他一个人放火涉险……这一想,大感不安,再看白云飞已是不在,叫了两声也无人答应,只得急向谷底跳去。
进了那石洞一看见李青鸾仍然在酣睡未醒,他本想到石洞后,叫醒李青鸾,叫她守在这里,等自己去寻找曹雄,然后再一起出山,及见李青鸾酣睡神态,又不妨惊醒她好梦,一转脸见放羊乳的大青石上,写着八个娟秀大宇:“不宜多留,尽速离此!”下面署名一个“黛”字。
马君武心想,这个黛字,必是白云飞的闺讳,不宜留着,因即随手抹去石上字迹。
看到留字之后,马君武已知白云飞真的走了,突然一阵惆怅,袭上心头,不觉走到洞口四外张望,但见幽谷中景物依旧,可是玉人芳踪已杳。
马君武急欲去寻曹雄,于是不再迟疑,蹲下去推醒李青鸾。
李青鸾睁开眼睛,先叫一声武哥哥后,才坐起来抱起鹿笑道:“我心里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可是我一下子就睡着了。”
马君武心惦曹雄,哪里听得下去,拂着她鬓边散发,笑道:“你守在这石洞里等我,我去找一个人很快就会回来。”说完,不待李青鸾答话,起身向洞外走去。
李青鸾跳起来,追到洞外,叫道:“武哥哥,你不带着我一块儿前去吗?”
马君武心想:白云飞既然走了,这里也不必留人等待,带着李青鸾一起走也好,遇着金环二郎,就可以一直出山了。
想了想,笑道:“你快去带上东西,咱们就一起走吧。”
李青鸾回到石洞,结束停当,手提着长剑出来,望着马君武笑道:“你的朋友真好,他救了我,又替我夺回宝剑,让我骑着他的大白鹤,飞到这里等你。”说完话,突然像想起一件事似的,摇摇头,又道:“我不能去了。”
马君武一时间猜测不透,奇道:“怎么你又不能去?”
李青鸾笑道:“我们都走了,等一下你的朋友回来了,怎么办呢?他看不到我们,心里一定会很发急的,他待我们那样好,我是不愿让他心里难过的。”
马君武抬头望天,只见云彩流红,已是夕阳西下时分,他的心情也像落日一般,异常沉重,望着对面峰顶上一抹金黄晚霞黯然一叹,道:“我们走吧!她不会再来了。”
李青鸾满脸怀疑,溜了马君武两眼,却是不再追问,把怀中小鹿放下,又倒出一些羊乳,喂了小鹿,才和马君武向峰上攀去,那小鹿追到立壁上面,跳来跳去地不住大叫,李青鸾不时回头探看,眼中满是晶莹的泪珠。
两人攀上了峰顶,太阳已被那绵连山峰遮占了一半,金光照着那无数白云的山峰,幻出奇丽耀目的景色。
马君武转脸望李青鸾,她仍然探头留恋地望着谷底小鹿,依依神情形露于外。马君武见她那等神态,虽然心中挂念曹雄,也是不忍催她,慢慢走到她身边,拉着她一只手道:“小鹿的妈妈会来照顾它的,我们走吧。”
头靠在马君武肩上,欣赏着黄昏山色,突然,她发现了正南方群山中,那一般浓烈的火焰,黄昏中更显得威势惊人,但见火星爆飞,浓烟弥空,火势不断地增大扩展。
李青鸾芳心一震,急声叫道:“啊!武哥哥,你看那边山里着火了,不知道要烧死多少小鸟?”说罢,一声长长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