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水正在喉间,让他差点呛到。张闵凯咳嗽地放下杯子,正想叫她出去,别来烦他,但接触到她清明、挑衅的眼神时,他改变了心意。她很特殊,完全不同那些唯唯诺诺的女人;她是第一个敢公然对他的权威挑战的女人,也许她真的有些才能也说不一定。
“我给你几天试用期。”他身体倚靠着桌子。“我付的薪水很高,相对地,你要付出的也比较多,没有所谓的适应期,懂吗?只要你无法达到我的期望,很抱歉!只有请你另谋高就了。”
她淡淡地一笑。“行!”
“很好!”
张闵凯微点头,待会她的态度就不会如此轻松了,还没有一个女人能禁得起他的考验。
“你会速记吗?”
“会。”
“英文程度如何?”
“还说得过去。”
“听好,我只说一遍。”他提醒。“这是一份很重要的契约,不能有丝毫的错误。”
“你不需赘言太多,我已经准备好了。”她拿出纸笔。“开始吧!”
她又再一次主导情势。
张闵凯反常地并不生气,反被挑起了兴致。他背对着她,快速、流利地念着,足足讲了二十分钟才停歇。他转过身,她也停笔递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请看。”
她真不简单!张闵凯看了通后,不禁有些折服。没有遗漏任何字,有些字他故意用冷僻、艰涩的字汇,竟也难不倒她。
没有任何嘉言,他面无表情地坐上椅子,这才只是开端而已。
“半个钟头后我有个会议,你在十分钟之内替我拟好一份草稿。”
王雅云无精打采地翻阅着文件,纸上的字在眼前跳跃,却没有进入她的脑中。她烦躁地站起来,走到窗前。一群嘻笑、穿著制服的女学生从窗外走过。她看着她们,很想像她们一样,没有繁忙的工作,能自在地过着自己想过的日子。
她的个性淡泊,心中最渴望的不是现今看似成功的女强人,而是如平常的女孩般,走进家庭、生几个小宝宝,也希望像她公司里的那些女孩一样,下班后,吱吱喳喳地准备约会,没有压力,能全身放松地徜徉在自己的空间中;无奈,她却生长在企业的家族中,家中偏又没有男孩,生为长女的她,只好受命坐上目前她并不喜欢的高位子。晚年的父母,已意识到年轻时花太多的时间、精力在工作上,若再不好好享受人生,岂非白走这一遭,于是把卸下的重任全交给了她,随心所欲地环游世界去了。
事实上,妹妹比她更适合这个职位。依雯从小就聪明、表现不凡,刚毅不服输的个性,很适合在这诡谲多变的商场中伫立。
依雯一直是父母心中的接位人选,他们有计画地培训她,没想到却事出意外——在她高中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个性一向独立的依雯,突然满脸泪痕地跑回家,说什么也不愿再回学校,哭喊着要离开此地;这令父母不知所措,却也拗不过她。
她这一离开,在美国一住就是十年。
王雅云不清楚在妹妹身上出了什么事,使她决定在异国定根,不愿再回来。着急的父母用尽各种方法,在软硬兼施下,她才无奈地放下那边的工作,整装回国,但却开了个条件——坚持不住家中。
她很希望自己能像依雯一样,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有时,她难免心动地想向父母提出自己想拥有个人天地的请求,可是每每触及他们疑虑的眼神时,不禁又缩了回来。她只好自我安慰,总有人得牺牲,而依雯比她有才气,不该将她局促于一隅。
门推了开来,徐直中走了进来。
“嗨!雅云。”
徐直中来到她身后,伸手想环抱她,王雅云皱紧眉地闪开。
“我说过在办公时间,别来找我。”她不悦地说。
“别这么不近情理。”徐直中深情地看着她。“我太想你了。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你,打电话来你不是在开会,就是洽公。我实在无法压抑自己想你的心,所以只好闯了来。”
她的追求者不少,而徐直中是在一次宴会中认识的。长相英俊、擅长言辞的他,加上相同的背景,使他很快地击退了其他的爱慕者,伴着她出入各种场合,而大家都认为他们是一对,只有她心中明白,他太急功好利,且个性浮华,完全与她的个性不符。怕两人愈陷愈深,她已有意疏离他。
“你来了也好,我正好有些话对你说。”
“我就知道你也想我,正如同我想你一般,对不对?”
他高兴地想再次搂住她,王雅云也再次躲开。
“别闹。”她正色。“你坐下,我们得好好地谈一谈。”
徐直中狐疑地望着她,依言地坐下。“不要告诉我,你有别的男人。”
“我认为我们不该再继续交往下去。”她斟酌辞句。“我们个性上差距太大,并不适合……”
徐直中跳了起来,额上布着青筋。
“你真有了别的男人?告诉我他是谁?我不信我会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