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予蘅静默地目送他的背影离去,良久,抬手捧住自己发红的面颊,无可奈何地回忆起在北美随着姓邢的黑帮份子东躲西藏的那一年,日子虽荒唐,但却是她生命里最逍遥自在的一段快乐时光。
她以为自己永远宽恕不了姓邢的背叛,她以为自己会记恨姓邢的一辈子,但现在,她只想占着长途电话与姓邢的分享她的喜悦,“她”的儿子简直像极他了!
邵予蘅等了足足两个月,都没收到唐震天的只字词组,以为他就此作罢,没想到在她准备赴美的当天,竟来了电话!真正个磨人精。
“邵阿姨。:上这个称谓还喊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似的。
她客气地问:“戒指准备好了吗?”
“好了。”
“我再三个小时就要赶到机场,你方便现在送过来吗?”
“嗯……其实,”他无言了几秒,才出声说:“我也订了赴美的机票。”
邵予蘅不敢相信亲耳所闻的话,“是吗?”
“稍晚西北航空八点的班次。”
“是吗?”她再问,心想,他该不会那么碰巧地也跟她搭同一班航机吧?
“单程的。”他继续解释。
她愣了一下,反而不理解了!“你不打算回台湾吗?”
“城哥建议我出国进修几年。”
邵予蘅傻了!她将护照交还给他,原是打着要他脱离帮派纠葛的主意,哪晓得那个“城哥”的算盘打得比她还要精!
突然间,她很想发脾气,毕竟,她才与儿子相认没多久,而他却要跑到美国去进修,隔着一水之遥,她当真与这个儿子无缘吗?眼眶转着的泪让她迟迟不能应声。
“我唯一放不下心的是外婆。”
那我呢!邵予蘅泪淌了出来,克制着自己别对着听筒放声尖叫,她悄然地拭泪,强迫自己说:“我想她大概也放不下你,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从美国回来后,会设法接她过来住。”
他间接地拒绝,“城哥已答应代我照顾外婆。”
邵予蘅冷冷的说:“我从小喝她奶水长大的。『城哥』与她的关系会比我和她来得亲吗?”
他很平静地回答。“关系亲或不亲要由外婆本人说了才算。”
“也是。”邵予蘅除了无奈地同意外,还能说什么呢?不过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谈也不好,她总得找个安全的话题。“既然你已决定亲身赴美,我们就在纽约的饭店会面好了。”
“嗯……”他迟疑了一下。
没想到连这话题也不安全!邵予蘅好想放开嗓门哭,回想三岁时包着尿片的他不好哄,却没想到长大成|人的儿子更难取悦,他要跟她这个亲娘保持距离到什么样的地步才甘心呢?
她只好捺着性子,就事论事地解释,“听敏容提过,杰生因为工作上的关系,邀请了一些名人雅士观礼,所以请了一些保镖当门神,如果没有邀请函可是会被拒绝入场。”
他对她的警告没反应,只照实将别扭的原因说出来。“我缺一套象样的衣服。”
“缺象样的衣服?”这句灰姑娘的台词会出自他的嘴,倒是她始料未及的,因为儿子从小到大就是一副酷得啥都不在乎的模样,即使套着“麻袋裤”也拦不住他上台授奖;如今却为了别人的新娘而注重仪容起来,想来儿子“陷落情网”的程度不轻。
为娘的人顿生呵护之情,安抚儿子。“没关系,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这样吧!我刚好有亲戚在服装业工作,我会请对方挑几套衣服送到机场饭店。你抵达机场饭店后,直接询问柜台找我。”
“你难道不需要我报尺寸给你吗?”
“你身长1米84公分,颈围16吋,腰围我看大概是30到32之间,几乎就是男装店里摆设好的衣架子。”
她报出的数字精准得令唐震天无话可驳,再加上他有求于她,也就不便问她正确消息来源,只涩然地说:“谢谢你热心相助。”
他难得恭敬地道谢,不想她却不领情。
他再找不到话题谈下去,只得硬着嗓子说:“那我们稍后见了。”
她听了没应声,径自行将线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