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跟他相依偎的感觉,但现在只要看到他出门,她的心就会悬在半空中,因为不知道他出去之后,又会跟别人起什么样的冲突。
“不要一副担心的样子。”他洗好手后一把将她抱起,“那些混蛋还伤不了我。”
“凡事都有万一。”拉开他的领子,她看到了更多的伤痕,“不要再跟他们混在一起了好吗?”
他放开了她,“我们谈过这个问题了。我有手下,我说过,我不能放下他们不管。”
“但是我跟外婆呢?”骆沂桢眼眶红了,“你就能放下我们不管吗?”
“我怎么会放下你们不管!”励文浩安抚着,“你们可是我心目中最爱的人。”
“但是还没有爱到让你放弃过这种打架的日子。”
他捺下性子看着她,“我没有学历,我连国中都没有毕业,除了打架抢地盘收保护费,你要我怎么生活?我还要养我的外婆,现在还有你──这条路,回不了头了。”
他的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这个声音使她心惊。
“大哥,开门!”外头传来急促的叫唤声,“阿蛇那家伙又带人到我们看的场子那里去乱了,成哥要我们立刻过去。”
阿成是励文浩所跟的大哥,他手下有好几间理容院和茶艺馆,他很看重励文浩,所以把几间店交给他打点,而他也处理得不错,只不过自从一次这个绰号阿蛇的混混到店里消费却起了冲突,打了店里的小姐,让励文浩赶出店里之后,只有要机会他就会来找麻烦。
励文浩诅咒了一声,拿起家伙便冲了出去。
“阿浩!”骆沂桢心痛的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桌上的菜肴,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拐杖声使她回过神,就见外婆坐到她的身旁,轻轻拍着她的手。
孙铃妹的双眼因为长年糖尿病引发白内障,已经近乎半盲的程度,她很清楚骆沂桢心中的苦。
当年,死了丈夫的她独力抚养女儿长大,原本希望她能够成材,将来一切都能靠她,谁知道一次到香港的毕业旅行,她却未婚怀孕回来,她气急败坏的赶她出家门,等到她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生产后的大量出血夺走了年仅二十二岁的年轻生命,留下一个幼弱的小男婴,最爱的女儿死了,她唯一的希望没了。
她带着刚出生的小男婴回家,让他跟着死去的丈夫姓励,给他取名文浩。
对于孙子,她的心中有份愧疚,当年若没赶女儿出家门,或许女儿不会死于非命,但这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一直到最后,她老了、病了,无法工作,励文浩也跟着辍学去混黑道,只因为他想要赚钱让她这个老婆子能够看病。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孙子的本性不坏,一切都是她拖累了他。
“他身不由己。”孙铃妹幽幽的说。
骆沂桢擦了擦眼泪,“对不起,外婆,我们吃饭吧!”她将饭添好放在孙铃妹的面前。
这个乖巧懂事的好女孩,文浩能够认识她,是他的福气,只是……
“你真的不再去读书了吗?”她轻声的问。
“不要。”骆沂桢想也不想的摇头,“我也不会再回家,这辈子我跟定阿浩了。”
“你还年轻,”孙铃妹虽然喜欢她,但身为一个长者,她还是得语重心长的说:“阿浩这种日子,也不知道要过多久,你真能忍吗?”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的。”在这个时候,励文浩是她的天,她根本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孙铃妹闻言,也知道不必再多说,只是沉默的吃着饭。
一直等到大半夜,励文浩都还没有回来,坐在椅子上的骆沂桢忍不住打起盹来。
突然之间,门从外头被打开,一股风也跟着卷了进来,寒意惊醒了她。
“阿浩,你回来了啊!”
“把门关上。”励文浩说道。
她没有迟疑,立刻将门关了起来,
转过身之后,她才发现他脸色异常的苍白,她的目光往下,在晕黄的灯泡下,她看到一长串血迹,她倒抽了一口气。
“去拿药来。”励文浩咬着牙,一把将T恤脱掉,他的肚子右侧有道长伤口。
她慌了手脚,但还是依言将药拿来。
他熟练的替自己止血,只有痛得忍不住时,才微微皱了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