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宗望嬉皮笑脸的回答:“太师,蒲家如今已在泉州站稳脚跟,不知我父亲想回国的话,太师大人是否许可?若太师许可,蒲家交出耽罗、巨港以及路支的基业,以换取父亲安享晚年。”
赵兴隐约记得,蒲家就是在一个儿子中了进士之后,开始买通蔡京把持泉州的,他们将泉州把持了上百年,而后南宋灭亡,宋皇室逃到了泉州,是蒲家将宋朝宗室出卖给了蒙古人,使宋朝宗室被屠杀一空,唯一幸存的是先期从泉州逃到越南的一名幼子,这名小孩随后被越南人尊称为“飞龙皇帝”,立了寺庙祭祀千年……
“泉州还要扩建海军码头……参谋本部打算在今年扩编四支舰队,今后泉州将是南洋衙门的中锚地,驻防的海军舰队要在泉州度过歇战期,而后再抽调回本部。在歇战期间,驻守泉州的舰队要负责巡防大琉球、小琉球海域。”赵兴撩了一眼蒲宗望,回答:“你父亲回国的事不成问题,蒲家也没必要撤出巨港,毕竟蒲家是宋人,我宋人撤出巨港,当地人不免要趁虚而入。
但是,耽罗岛还是撤了吧,下一步我准备将耽罗岛归还北洋事务局,以便北洋事务局有个中途补给点。所以,今后我的势力也要逐步撤出耽罗岛,只保留耽罗牧马场。“
蒲宗望担心的看了赵兴一眼,提醒:“太师,朝廷反复提防太师,北洋事务局原是为了防备太师而存在的,太师却偏偏要送给他们一座修建完好的军港,岂不怕养虎为患。”
“皮之不存,毛将附焉?现在北方面临变局,我预计早晚会有一场巨变,北洋事务局势力弱小,不足以应付这场巨变,而朝廷方面是绝不肯将处理北方事务的权力交给我的,所以我只能选择让北方事务局强大起来,以便应付变局——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大宋如何针对我,那是大宋内部的事情,若北方巨变超出控制,大宋都不存在了,你我将何存,眼前的繁华胜景又何存?”
蒲宗望愣了一下,勉强笑了:“太师的胸怀可真博大啊!”
稍停,蒲宗望再问:“太师说泉州是中锚地,还有上锚地与下锚地吗?”
赵兴看着蒲宗望,坦然的说:“广州将是南锚地,秀州将是北锚地——实话说,军队久久驻扎一个地方,时间久了,我一是担心脱离控制,二是担心他们被地方官收买,所以我打算采用驻兵轮换的策略。
秀州作为南洋衙门本部,从秀州起锚的舰队先至泉州,在泉州驻防三月,而后前往广州,再从广州起锚前往海岸。所有的舰队离开秀州码头,则可以算出航期,舰队从北向南巡视,等巡防到海外就是一个巡防期,而后他们再从海外逐步由南向北,等返回秀州的时候,则为一个服役期结束。如此操作,可以保证我秀州本部时刻维持强大的武力,还可以保证出海的士兵有一个过渡期,逐步适应海外服役生活。当然,也防止与地方官勾结。“
蒲宗望尴尬的笑了一下,马上小心的问:“太师,泉州市舶司的海岸巡逻队怎么办?太尉大人要解除各地厢军力量,福建多山,士兵调动困难,这泉州贸易量极大,朝廷方面也需驻扎一支军队,来防备意外……”
赵兴阴着脸,不客气的说:“参谋本部的成立就是为了调遣各地武装力量,今后泉州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存在,泉州不用担心有海上来袭。至于泉州海岸巡逻队,它将由参谋本部直接调遣,地方官应对地方事务,只能使用衙役,不得私自调兵。”
蒲宗望叹了口气,直接了当的说:“太尉大人这是防着我们蒲家,蒲家好歹也是太师的患难之交,我听说太师的患难之交如今都已经成为巨富,我蒲家却如此处境艰难,太师心中难道也存在华夷之辩,见外我们这些异族?”
赵兴摇头:“我属下有源业平,现在独挡一面;朝廷有李维思,现在也是一名朝官,还有许多一赐乐业人,分别在我广州杭州当官,可见我心中不存在什么异见。但我知道,阿拉伯人向来以为:对敌人的承诺无需遵守。而所谓敌友,也只不过在你们一念之间,一念之间某人就是你们的敌人,转念之间他又会是你们朋友,再一转念呐?又不同了。所以,我总担心你们的背叛。”
蒲宗望叹息:“但现在,背弃朋友之约的反而是太师。”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82章 南下
兴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没错,在我与蒲家联手)7我是做出种种手段限制了蒲家,这是我亏欠你们的。事后,我在竭力补偿过程中,也对蒲家生有提防之心,但请你不要怪我,因为到目前为止,蒲家也从彼此的关系中获得了巨大的收益,这种收益完全超过了你们独立奋斗所能获得的,我认为这也是一种补偿。
蒲家可以拥有‘新巨港城’,这是我的承诺!蒲家还可以在贾夫纳设立自己的交易货栈,开治城也会为蒲家留下一片展的地方,但我想,你也该知道,南洋地区形势复杂,你们的信仰的宗教使你们很容易在当地占据脚跟,而我所希望的是:这些海外贸易领永远是大宋的贸易领,它应该向异域外邦呈现大宋的文化,而不是蒲家的文化,所以你们的存在现在就成了我的心头病,我不得不限制你们。
我允许你们拥有那些海外产业,但请你们记住自己是宋人,我大宋包容各种宗教,但你们要时刻提醒自己——这种包容来自大宋。失去了大宋作为你们强大的靠山,你们什么都不是。
实话说,我这次来是提醒你的。我在杭州听说了,泉州市舶司有很多违规行为。坦白的说,杭州市舶司也有许多违规行为,但杭州市舶司截留的款项要么返税给商人们,要么用于造福地方,而蒲家却把泉州市舶司当作自己家的产业。这很不好。
身为朋友,我这次只是警告,但我的警告绝不会有第二次——你明白我的意思,是吧!“
蒲宗望笑的很勉强:“泉州市舶司是我蒲氏族人竭力展起来的,市舶司的退税,我蒲氏族人得大头,自然无可非议,太师觉得不妥,下官已经知晓了,当竭力改正。”
泉州市舶司的退税,蒲氏族人不是占了大头,而是全部。
蒲宗望回答口气虽然强硬,但他最后也服软了,答应改正,赵兴不为己胜,他起身提醒:“记住,我的警告只有一次。若是别人,我没有警告,直接动手了——我有这个能力动手,但我给你一个机会,希望蒲家自省。”
蒲宗望躬身送着赵兴出门,赵兴头也没回的走出泉州市舶司衙门,估摸着蒲宗望看不到他的背影,他稍稍停下了脚步,对左右说:“从今往后,我与蒲家是生死大仇了。”
左右按刀对曰:“蒲家上下三千余口,不够杀的,太师只要稍稍点头,今晚蒲家就不存在了。”
赵兴摇头:“我与蒲家起于贫寒,结伴闯荡南洋,才得以有今日,我若一言不合就对昔日伙伴挥刀相向,我成了什么人?罢了,蒲家与我毕竟都是宋人,我们只是主张不同,我皇宋是个包容的时代,朝廷与天下庶民都包容了他们,正因皇宋胸如大海,才有今日的辉煌,我岂能因一言相悖,坏了这个规矩,且留他们吧,只要他们不违反大宋律法,我忍。”
左右叹息说:“福建人文荟萃。熙宁年间。天下进士半出福建。可惜自吕惠卿之后风气坏了。像蒲宗望这样地小人竟能得到当地拥护。实在令人失望……太尉。今后我们驻守福建地军队需要格外挑选。非忠诚之士不得为福建官。”
赵兴仰天笑了:“蒲宗望是聪明人。他们家族漂洋过海来到大宋。而且这厮也认识到了。方今天下唯我大宋才是乐土。今日过后。他知道我已经盯上了他。必然循规蹈矩。生恐被我拿住了把柄。这样一来。他会比大宋本土官员还要尽心竭力。从此福建无忧矣。
诸位我有生之年无需担心蒲家背后搞手脚。但我担心地是后继。南洋衙门做到现在。已经庞大地令人畏惧。我担心今后地继任利用这股势力为所欲为。这才是皇宋真正地忧虑。越在此时。我们越要为后世留下一个好规矩。“
此刻正是初夏。赵兴说这话地时候已经走出了泉州阿拉伯会馆。来到附近一条宋商地街道上。泉州这座包容性很广地城市里。街上来往地人群服装之妖异不下于广州。左右听到赵兴这话。连忙惶恐回答:“太师春秋正盛。怎么想到继任。我等看来。长公子赵风当继南洋衙门之位。”
赵兴笑了:“桓温故后。桓氏子弟虽谨小慎微。但依然被视为国贼。小儿赵风憨厚有余。魄力不足。我可不想成为桓氏第二。”
桓温就是那位留下“不流芳百世。则遗臭万年”名言地东晋人士。他在东晋危亡之计。灭了属国。整顿荆襄。使东晋有了足够地税收。在芜湖乱伐之后芶延残喘百年。桓温身前念念不忘北伐。恢复汉人故土。但因为他功劳太大。朝廷方面认为“功高难赏”。并把这位在国家危难之际。挽救国家地、挽救民族地汉民族英雄视为国贼。此后也立了一个传统。这国家行将灭亡地时候。敢独立逆天。一定是“抗拒祖国统一大业地民族分裂分子”。现在教科书指导。也曾经把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