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下差点笑出来。
都自顾不暇了,还能分心担忧别人?
但看着那张苍白的脸蛋抹去了崩溃情绪后,再度恢复冷静坚强,他胸口却隐隐发疼。
即便累了、倦了,想要不顾一切地断电休息,但因不想连累他人,她仍是强撑起身体前进。
一股冲动让他开口,要求她以情人的身分留在他身边,也因此不得不告诉她这些,让她知道和他在一起安全无虞,要她安心。
而她似乎……过于震惊,但最终则欣然接受……或者是迫于他的死缠烂打才按受?他不知道,或许都有一点,可至少经过一夜疯狂,冷静下来的她承认了原本的举动确实是意气用事,不只愚蠢,更是在找死。
她是聪明人,而且不打算步上母亲的后尘,决定找个地方躲过这风波,从头来过。
而他便努力说服她相信,留在他身边,是从头来过的最好选项。他能提供住处,也能照顾她。
要比顽强,他可不输任何人。总之,几番交战后,小樱桃终于投降,但不再逃跑后就断了电,变成这模样。
“嗯。”她不情愿地又应了声,再度回归安静。
车子最后开进市区,他找了家旅馆订房,再带着她另外招了计程车往目的地前去。
到了管制路段下车,司机知道他们来当义工,阿沙力地将车资打了五折。苏普站在泥泞的路边,看着带她到这来“约会”的男人到一旁找人聊天,不久后,他们上了另一辆传动车,像要被载往市场贩售的仔猪般,往管制区内移动。
天空,在他们到达该地前已开始飘起了毛毛雨。
在车上,她被动的穿上雨衣和雨鞋。
同车还有其他不认识的陌生人,她看着那男人轻松和人打成一片。
平时的她也行,但现在的她连堆出笑容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空洞、不带半点情绪地看着眼里映出的一人一物
她听见那男人向别人胡诌她是归国子女,中文不太行,正好给了她不开口的理由。现在的她,确实需要这点体贴。
抵达目的地后,人们一一下了车,雨鞋踩过厚厚的烂泥,每陷下一步,都得花更大的力气拔起腿。苏普任身边男人牵着,像条幽魂般跟在后头,藉着他强而有力的手,有些摇晃、有些颠簸地安静前进。
周遭尽是嘈杂,她却只感受得到牵引着自己的粗糙指掌,与其下蕴含的强大力量。
他有双历经苦难的手,那茧和疤不是普通的劳动工作就能磨出来的。这双手,可以带给人恐惧,也能让人感到安心。
她像道游魂跟在他后头,脑袋,飘飘浮浮,脚步,也飘飘浮浮,不真实的感觉一直笼罩着她。
途中,他几度停下步伐与人交谈,又继续前进,到了某栋建筑物,再度停了下来。群聊制作
苏普呆站在原地,看着他上前与负责人攀谈。
她感觉自己搭乘的船,在脚下破碎支离。
慌乱中,她只抓住了一块浮木,在茫茫大海载浮载沉,顿失方向。
而他,是控制了一切的洋流。
他送了浮木到她手上,逼迫她的求生本能抓牢,在这片汪洋大海,她只能任他将自己送往未知的远方。
那男人要求她成为他女朋友的话言犹在耳,她觉得不太真实,却又不得不接受。或许他不只是洋流,也身兼了那块浮木。
她不确定这片薄木是否能撑住她,但现在,自己似乎也只能抓着它了。
苏普站在原地等待,等着范子骏回来后继续带着她再往下走去。可这回,他带了双手套回来给她。
“喏、戴上。”
她抓着手套,抬头,一脸木然地等着他继续和她说话。
他亲匿地朝她挨近,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又和她磨了磨额头与鼻尖。
她闭上眼,任他摆布。
“来吧,亲爱的,工作才有饭吃,我们得动手赚取待会儿的午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