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想关照陶家生意,叶秋特意走远了些,找了个巷子深处的干货铺子。买了瓜子花生,又买了些细白面粉。才付了钱,猛地听到儿子在尖着嗓子叫娘。
这一惊,可把叶秋的魂都快吓没了。
小地瓜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样叫过她。连买好的东西都顾不得,叶秋扭头就一路飞奔的冲了出来。
男人在马上坐得很高,以他的目力,都只看到一阵蓝影闪过,然后那个女人就象是敏捷的狸猫似的,瞬间冲到眼前来了。
她的眼睛大睁着,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与焦急,面颊和鼻头都涨红了。大口喘着气,那样子,很象从前男人见过的一只丢失幼崽的母羚羊。
那是在离国边境的荒原上。那一群羚羊正在被狼群攻击。当母羚羊发现自己丢失的幼崽是在被野狼追逐时,它没有半点畏惧,反而勇敢无比的迎头冲了过去。
似是被它的决绝吓到了,那些狼放过了母羚羊的孩子。
此刻,男人毫不怀疑,如果他眼下想拿怀里那个,哭得他一身鼻涕眼泪小崽子怎么样的话。那女人一定会凶狠的冲上来,象狼一样跟他撕打。
所以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安抚的轻拍了拍怀里的小崽子,指给他看底下的母亲。
看到儿子是主动抱着男人的腰。还转头叫了她一声娘,叶秋才放下心来。此时,她才正眼看向马上的男人。
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马上的男人高高束着墨色头发。整整齐齐绑得纹丝不乱。身上穿一件墨色箭袖紧身劲服。通身没有任何花纹,只领口微微露着暗红色里衣的边,极朴素的面料,却衬得男人刀削般的眉眼,越发张扬而夺目。
尤其他端坐在马上,睥睨着众生,就如人群中的闪过的华丽刀锋一般,尊贵、骄傲、让人畏惧。可军人独特的气质。偏偏又给这样的眉眼加上了一份刚毅和飒爽。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份敬意,让人不知不觉的就想服从。想信服,想追随,想听凭他的号令。
可他……他就算打扮得再好看,再不同于之前的落魄,叶秋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这不是饭桶兄么?
他不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叶秋头一个念头想到的是,她家粮食不够了,肉更不够了。
男人瞧着对面女人变幻生动的眉眼,不由得一阵气闷。
知道她的心思大半在她儿子身上,可也不至于把自己忽略得这样彻底吧?
想想后头车上的礼物,男人悄悄的在心里把自己要吃的饭,又多加了一顿。
唔,幸好怀里的小崽子倒是识趣,这场面就算是看到他亲娘也没说要下去,小手小脚紧扒着自己,算他有眼光。
叶秋也觉得,暂时把儿子寄存在马上也不错,先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
故此二人虽然各怀着各的心思,却都很理智的在发了一下怔之后,都把目光投向了混乱的场地中央。
谁能来解释下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欺负人!”冲数是第一个跑过来的,指着那些汉子告状,“莫名其妙就要打人,咱们上官府告他们去!”
他说得委屈,可男人瞟一眼小道士抓着叶秋衣袖的手,眼眸几不可察的沉了沉。
他这才走几天啊,这女人怎么就勾搭上个小道士了?瞧这油头粉面的,还有那说话的口气,还象个男子汉吗?
娘娘腔的话,男人是半字不信的。
而就算是同一阵营的叶秋,此刻也很怀疑冲数这话的可信度。
先别提他这一副恶人先告状的嘴脸,只看看那些挑着担子,被打倒一地的穷苦百姓,哪象是人家欺负了他的样子?
“你要报官,我们才要报官呢!”刘五田从地上爬了起来,气愤的指着小道士道,“要不是你这小妖道作法,害得天气大变,我们的菘菜怎会卖不出去?”
“对,还动手打人。咱们报官,报官!”
人群正喧闹着,忽地就听人说,“让开让开!”
金求盗已经风闻街上闹事,赶过来了,瞧着叶秋,很是诧异,“叶姑娘,怎么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