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石斌暗暗踢了何海一脚,何海顺着他目光才看到段飞,涕泪横流的脸上正自一喜,段飞却狠狠瞪了他一眼,向闵县令歪歪嘴,何海是个聪明人,立刻朝闵县令膝行几步,扑倒在地地叫道:“闵大人,我冤枉啊,我爹已经答应我分家了,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毒杀他!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大人要为我做主啊!”
“你还敢狡辩,砒霜已经在你枕头下找到,铁证如山!你等着被凌迟处死吧!”严捕头飞起一脚把何海踢翻在地,冷冷地说道。
“就是,敢毒杀老父,这等逆子杀千刀也不解恨啊!”群众们纷纷附和。
“老大,怎么办,你倒是说话啊!”江昌焦急地低声道。
段飞紧紧盯着何柳氏,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的嘴角露出一个冷笑,安抚江昌道:“别急,再等等看……”
再等?再等人都要被带走了,找到了砒霜等于拿到了证据,若非还要等仵作验尸完毕把尸体抬回殓房,官差们早把人押回去了。
何海继续哭告,石斌等人不知段飞打的什么主意,还道他也无计可施,一个个也茫然无措,却不知段飞的目光正在人群中搜寻着,随口还问道:“何山今天又去淞江进货了?什么时候走的?……对面那个身穿蓝色锦衣的家伙你认得么?”
江昌茫然答道:“海子昨晚喝酒时说他大哥前日走的,原本我们今日中午还要一块喝酒的,可他早上却说嫂子留他在家里吃午饭,没想到没多久何老爷就出事了,老大,你当真忘记了一切?那个家伙就是曾经叫人打了海子一顿的宋螭啊!”
“哦,原来是他……”段飞点点头,虽然他在这个时代的记忆只有十天不到,不过这个住在何家隔壁,开着妓院人称宋大官人的宋螭他倒也不陌生,这家伙既有钱又喜欢出风头,想不知道都难。
正在这时,仵作老杨从何府走了出来,向闵县令一拱手,说道:“大人,死者何雄面色青黑,颜脸瘦削,眼眶凹陷,嘴唇干裂,皮肤皱缩,身上无伤痕,死者嘴里及呕吐物有大蒜味,银针测试变得漆黑,据此可认证毒物为砒霜,经验证死者确系中毒而死!”
围观者纷纷起哄,闵县令嗯了一声道:“人证物证俱在,来人啊,抬着尸体押着何海随我回衙!”
几个衙役取了块门板将何雄尸体用麻布盖着抬了出来,眼看就要将何海拘走,何柳氏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欣喜,一对桃花眼飞快地向某个方向一瞥。
“且慢!”
段飞大喝一声挺身而出,他已经暗暗挪到何柳氏侧旁不远处,这一吼就是奔着她去的,只吓得何柳氏浑身猛地一个哆嗦,差点当场软瘫在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段飞身上,严捕头瞪视段飞一眼,喝道:“段飞,听说你已浪子回头苦读诗书准备考状元,何海虽然是你的兄弟,罪证确凿之下,你难道还要为他硬出头不成?”
中国的老百姓自古就怕见官,哪怕只是一个区区里甲都能让他们卑躬屈膝,段飞在一个正七品的县令面前昂首挺胸从容不迫,对这群小痞子无比熟悉的严捕头不自觉地收敛了三分官威。
严捕头一愣神的时候,段飞已经走到没做声的闵县令面前,大声说道:“小民参见闵大人,闵大人,所谓罪证确凿在我看来都是捕风捉影栽赃陷害,何海又不是个傻瓜,下毒之后剩下的毒药为何不及时处理,就算要藏也藏个好地方啊,藏在自己枕头底下岂不是找死么?再说了,若是想争夺家产,他也不会傻得选择在这个时候下毒啊,要下毒也得等着大哥回家全家团聚的时候,嗯,一二三四……何雄、何山、何柳氏、还有这小丫头,要抢家产自然是要将他们一块儿毒死,哪有只毒死父亲一人的道理?就算父亲死了,还有长兄在,分家之事有里正和亲友中的长辈处理,何海得不到任何好处,这个时候下毒若不是何海蠢得到家,那就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了!”
“是啊,何海虽然胡闹了点,不过他那么机灵的娃儿怎可能做出这样的傻事?”围观者中认得何海的人不少,听了段飞的话后他们如梦初醒,纷纷点头相互窃窃私语起来。
闵县令虽然急着结案,不过却也不昏庸,他闻言有些诧异地冷笑道:“段飞,你说不是何海下的毒,你有何凭证?人命关天,你可不要信口雌黄!”
段飞淡定地一笑,道:“找证据倒是不急,目前最紧要的是救人,等我把何老爷救活过来……下毒者是谁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什么?何雄已经断气近一个时辰了,他还有救?”不但闵县令大吃一惊,严捕头、何海、石斌、江昌、何柳氏、仵作以及何家家仆、其他衙役和旁观者们都大吃一惊,瞠目望着段飞,纷纷惊呼起来。
第〇〇三章 【诈尸了!】
“砒霜虽然致命,不过也不是无药可救,在气绝之后的半个时辰之内,只要方法得宜,还是可以救得回来的……”段飞仰首望天,一脸的肃穆,神驰天外般说道:“自从我昏迷以来,半梦半醒之间,总是能够见到一些奇怪的情境,听到一些奇怪的言语,好像有人在向我说着什么,直到那一天,一声惊雷将我惊醒,我才突然发现,梦中的情境与我身边发生的事有关……神灵庇佑!何老爷此刻不过是假死罢了,只需生盐一两,溶入碗水之中,令至亲之人口摄哺入腹再吸=允出来,顿饭工夫砒霜自解,不过这个吸毒之人却会引毒上身,无药可救,必死无疑!现在……就看有没有人愿意替何老爷去死了!”
一道凌厉的目光刷地一声落在段飞身上,然后又若有所思地瞥了何柳氏一眼,她此刻正望着段飞两眼发直面带惊恐,严捕头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我愿意!”何海挣扎着扑倒在地,冲闵县令磕头如捣蒜般大叫道:“大人,父亲待我恩重如山,我愿意替父去死!请大人着人到厨房取生盐和一碗清水来!”
段飞满意地望了他一眼,古人视砒霜为天下至毒之物,虽然兄弟间有一定的默契,这家伙不明就里之下这么快就下了决定,除了急着为洗脱罪名之外,对他的老爸还是有几分敬爱的。
段飞都很满意了,旁观的父老乡亲们就别提了,有些比较感性的甚至掩面哭了起来,他们纷纷为何海请命,就在此时,何柳氏也朝严捕头一跪,厉声呼道:“大人,奴家嫁入何家已五年许,只生了个女儿,愧对夫君、愧对何家列祖列宗,请大人允准,奴家愿以贱身换公公活转过来!”
“这可不行,你是何家大媳妇,怎能当众和公公嘴对嘴地吸=允?何海有罪嫌在身,乃最好人选,时间不多,快去拿碗水和生盐来!”段飞断然说道。
不等严捕头下令,早有人飞快地跑入何府去了,很快盐水取了回来,何海毫不犹豫地含了一口盐水,在仵作帮助下张开何雄的嘴,俯身吐哺进去……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紧盯着何雄的尸体,生怕错过了哪怕一瞬,突听何雄喉头咕咚一声,整个人都动了一下,然后他肚子里咕噜声不绝,旁观者无不悚然,惊呼声连连:“何老爷真的活了!”
只听一声大叫,何海向后仰倒,何雄的尸体同时挺身坐起,只不过一瞬之后又倒了下去。
何柳氏只吓得魂飞魄散,两脚直打摆子,若非有丫鬟扶着,她早软瘫下去。
只短短一瞬,已有两人吓得尿了裤子,尖叫声更是连成一片。
正在这阴风惨惨之刻,段飞一声大喝镇住了大家的魂魄:“不好!我忘记了一句神谕,要解砒霜之毒必需阴阳之气互补,一时忘记,何海算是白死了!”
话音才落,何海便惨叫起来,只见他面色紫胀,口吐血沫,抱着肚子满地乱滚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