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素说道:“那好,班进,你可人得周氏?周氏为人如何呀?”
班进抬起头说道:“大人,周氏我当然认得,她平日里没事就常来串门子的,我们熟得很呢。”
那李景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跟周家熟得很,简直可以说是通家之宜了。”
周氏立刻反驳道:“大人,他们胡说,周家与他们两家素无来往,数年之内至多见过几面而已,请大人明察。”
傅素道:“哦?这么说他们是在欺骗本官咯?来人啊,拖下去给我每人打二十大板!”
班进和李景大叫冤枉,被那如狼似虎的衙役拖了下去,班进脸上闪过一丝绝望,他突然大叫道:“大人,大人,我招,我招,小人有话要说,请大人给我个分辩的机会!”
傅素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他大声喝道“慢着,将班进和李景带回来。”
班进被带回来之后不等讯问便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大人,小人跟周氏的关系非同一般,每当周登出外经商的时候我们便会寻机私会,周氏表面节烈,实际上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不仅跟我相好,跟李景也有一腿,小人句句是实,不信大人可以找个婆子验过,周氏身上有何特征我了如指掌。”
傅素不顾周氏的辩白,对李景道:“李景,班进说的可是真的?”
李景愧疚且痛苦地飞快瞥了周氏一眼,他匍匐于地,说道:“大人,班固所言句句是实,周氏与小人确实苟且过一段时间,自从她与她家小叔子周安搞上,就与我渐渐疏远了,她还曾经向我埋怨过,说那周登为何不死在外头,因此当周安杀兄……案发之后小人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胡说,他们胡说!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嫁入周家之后大门都不曾出过几次,且皆有夫君相伴,班进!李景!你们为何要如此诬陷于我!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傅素喝道:“周氏,你还有脸在这里喊冤,这么多人都说你不守妇道,为了偷汉子勾结小叔杀害夫君,难道大家都构陷你不成?来人啊,给我将这个淫妇拖下去,拶指!”
“大人且慢动刑!”段飞喝道:“大人,我不知道大人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两位证人,他们的话未必可信,大人要知道周氏的情况为何不先传已经出过几次堂的证人吴婶呢?”
会审的三位大人相互对望一眼,脸上几乎同时出现诡异的笑容,段飞暗暗一惊,只听傅素说道:“好吧,本官断案最容不得一点疏漏,既然还有证人,那便传那吴婶上来说话。”
吴婶哆哆嗦嗦地走了上来,段飞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她,吴婶却没敢抬头看他一眼,段飞心中恍然,没等吴婶跪下,他豁然转身,说道:“大人,吴婶今日身体不适,我看还是传证人刘卿芸刘小姐上堂比较好。”
“大胆!”魏达先一拍公案,喝道:“段飞,要传吴婶的是你,现在吴婶上来了,你又找借口要传其他证人,你将刑部大堂当做你家后院了吗?你再胡搅蛮缠,小心我请傅大人赶你出去!”
段飞没有理睬他,转身对吴婶道:“吴婶,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证词会对周安和周氏、刘小姐带来什么后果,作伪证可是要反坐的!”
魏达先怒喝道:“段飞,你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恐吓证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给我将他轰下堂去!”
段飞心中早已堵得慌,心中一横,索性豁出去了,他放声大笑道:“哈哈……不用赶,我自己会下去,今日这公堂之上真是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周安,周氏,本官已经尽力了,你们认真看清这堂上的几位大人,记住你们身边这几张脸,到了阎王殿请阎王爷替你们主持公道吧!”
魏达先喝道:“大胆段飞,你竟敢咆哮公堂、蛊惑罪犯、恐吓主审官,实在是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了,你当真以为本官不敢拿你怎么样嘛?来人呀,给我拿下,掳去官袍摘去顶戴,重打二十大板!”
段飞凛然不惧地说道:“狗官!你最好把我打死了,否则我定会将你们的罪行公之于众,要你们这些贪赃枉法的狗官替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偿命,你们等着报应吧!哈哈哈哈……”
“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薛泽投下红签,怒喝道:“给我活活打死了他!有本事你就去阎王殿告状吧!”
被买通的衙役如狼似虎地抓住了段飞的肩膀,将他向堂下拖去,段飞冷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三位大人,在下先走一步,不刻就会带着鬼卒来找三位大人叙旧,不会让三位等太久的!”
薛泽等三人无不铁青着脸,他们也怕鬼神,只不过财迷心窍而已,听到段飞的诅咒,他们心中又怒又怕,只盼快点将事情处理完,然后回家好好给菩萨上柱香,至于那些看热闹的人根本无需理会,这个案子已经审了半个多月了,除了段飞找来捣乱的人外,其余人不足为虑。
段飞被衙役们拖到下面,石斌想冲上来救他,却被另外几个衙役拦住,眼看正要脱裤子开打,突然有人大喝道:“住手!”
随着那声大喝,几个身穿普通客商衣裳的人越众而出,吏部的衙役们想上前拦截,却被他们随手推开,这几个人走到段飞面前,将那四个要打段飞的衙役赶开,一个三十多岁,面貌清雅的书生俯身扶起段飞,说道:“段大人请起……”
傅素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批人来历不简单,傅素作为刑部今日的主审官,他拍案喝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刑部衙门,干扰三司办案,你们想造反吗!”
扶起段飞的那人冷目一扫堂上坐着的三个官儿,回头对段飞喝道:“圣旨到!段飞,你还不跪下接旨!”
段飞愣了一愣,这才猛地扑倒在地,说道:“段飞在此,请大人宣旨!”
那人展开绘着龙纹的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应天都察院右佥都御使段飞,上任以来克勤有功,忠于职守,今特授南直隶钦差巡抚,专职刑司,核查新旧案件,平冤狱,洗冤情,查贪官,惩奸邪,承朕命,夙夜毋怠、小心谨慎、公正严明,以称斯职……”
第三卷 巡狩江南
第〇一八二章 【朝堂之争】
八月十六那天早朝,在满朝文武的坚决反对下,正德只好暂时偃旗息鼓,然而段飞的折子以及南京都察院、南京大理寺、南京吏部、苏州镇守太监,苏州知府的折子不断递上来,大家想把这事冷处理都不行,百官就段飞的对与错、忠与奸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大辩论。
正德他亲眼见到王堂贿赂张锐的,没干坏事你堂堂镇守太监会怕一个小御史吗?正德的思路很简单,王堂是坏的,那么段飞就是好的,其他说段飞坏的人也都是收了贿赂的……他心中早已有了定论,别人的话只当耳边风,越看段飞的折子越觉得他刚正不阿、敢于任事,其他人越看越不顺眼,正德提议让段飞当巡抚,大家坚决不同意,大家提议另选人手当巡抚,正德又不信任,双方不断来回拉锯。
这一天,事情突然有了转机,一个本不相干的御史突然递了个折子上来,被正德看到了,他如获至宝地立刻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将它拿了出来,欣然说道:“公道自在人心,你们自己看看,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魏达先贪赃枉法,处处刁难段飞,南京大理寺正薛泽也收受了王家的贿赂,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都察院有着监督百官之责,现在看看都是些什么人在掌管都察院?魏达先、庞尚鹏,都是一批贪官、赃官!传旨下去,给我免了南京大理寺正薛泽的官,押来京城候审,还有那个魏达先,也给我撤职拿来北京,都察院尚不能自清,凭什么去督查百官?卢祥,这件事就着落在你身上了!”
新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卢祥大喜,他扑到在地,说道:“皇上圣明!臣也觉得都察院应该好好整顿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