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不该起了贼心追上去打劫,没想到那位公子奋力反抗,夺过了铁锤反而把你大腿打断,你们虽然人多势众,却不敢再追下去,他们四个抬你去就医,第二天丢了锤子的人听说死人了,一看就知道是被你们打劫的那个公子,所以不敢去买锤子,结果你就让你儿子去买,我说的没错吧?”
焦勇昂着头说道:“大人说的我都不明白,那晚上我喝醉了没错,天黑路滑,我醉醺醺地摔了一跤把腿给摔折了,大家就抬我去医馆包扎,我惯用的锤子坏了,所以叫焦勤去给我买把新的,大人,难道买锤子也犯法吗?”
段飞淡然道:“买锤子不犯法,但是若买锤子是为了犯法,那么买锤子也就是犯法的了,你知道我为何对你们那晚上的事了如指掌吗?本官顺着墙上一个锤印找到了线索,今天早些时候把你儿子给抓回来了,他胆子小,没等动刑就招了,反正他当时也不在场,事后才被叫来抬你去医馆治伤的,揭发亲人的严重犯罪行为朝廷也是鼓励的,所以他不但无罪反而有功,你们被拉去砍头之后他拿到奖金就可以自己开个竹木铺子,自己做老板岂不比跟着你继续给人打工强吗?胆子小的人往往很聪明,胆子大的人一般都是蠢蛋,这话一点不假,你们父子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焦勇的腿哆嗦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生气的缘故,他手指捏紧,关节啪啪响起来,面容扭曲地骂道:“那该死的兔崽子,早知道我十八年前一根手指就捻死了他,辛苦了十八年,竟然是养虎为患!”
段飞冷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你儿子不招供,本官既然已有了线索,迟早都能把你挖出来,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已有衙役去你家里搜查,你几天没干活了,工具都放在家里的吧?希望衙役找到你买的新锤,而不是旧锤,否则本官倒要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焦勇知道自己抵赖不得,他一咬牙,说道:“大人,我招,那个公子确实是我们伤的,不过当时他可没死,而且,当时焦勤也在,而且在我重伤倒地之前,是焦勤用篾刀在那位公子背上划了三刀,该拉去斩了的是他才对!”
段飞冷笑起来,他向司恭城望去,司恭城喝道:“来人,把焦勤押上来,与焦勇对质!”
朝天宫待客的茶室后边转出三个人,正是被绳索紧紧捆着的焦勤和押着他的两个衙役,只见焦勤嘴里塞着布团,两眼含泪地望着焦勇,拼命地摇着头。
司恭城示意让衙役取出布团,焦勤的嘴获得自由之后立刻叫道:“爹,我什么也没招,我没招供啊……”
焦勇顿时面如死灰,段飞大笑道:“焦勇,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焦勤确实没有招供,可惜你根本就不相信他,本官一说出当晚的细节,你就以为他已经招了,嘿嘿,人说虎毒不食子,你比老虎还毒,竟然想坑害自己儿子,你看不起焦勤,事实上十个焦勇也不及半个焦勤啊!”
第〇三七六章 【公主驾到】
焦勇听了之后更是不堪,两个衙役从背后用麻绳套住他脖子,夺过拐杖,将他就地捆缚起来,焦勇被按得跪了下来,疼得满头是汗,不过他愣是没吭声。
段飞目光从其他人脸上扫过,喝道:“还有谁当晚涉案了的,自己站出来吧,你们不是讲义气吗?倘若再不交代,本官就认定你们全部都涉案,都是害死那位公子的凶手,一起开刀问斩,谁家里没有妻儿子女?谁心里没有牵挂?自己做错的事可不要连累了朋友一家啊。”
听了段飞的话,那几人中有一个举起手道:“大人我招,那晚上我也有份,焦勤是后来被我们叫去抬他爹的,请大人不要牵累他。”
另外两人也举起了手,很快便被一一捆缚起来,其他几个没涉案的被当场释放,至于焦勤,司恭城打算带他回衙,打二十板子再放他走。
当晚犯案的四人并排跪在段飞和司恭城面前,司恭城依然请段飞问案,段飞也就不客气了,他望着四人道:“当晚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老实交代吧!”
最先招供那人名叫黄英,他将那晚的事一五一十地招供了,其实与段飞的推断相差无几,那天夜晚,天很黑,焦勇他们四人放工后喝得酒足饭饱向家里走去,因为黑忽忽的巷子里经常有人打劫,因此他们便随身带上了吃饭的家伙,有了武器防身,大家就放下心来,一路高谈阔论地向前走,在十字路口突然看到一个一身光鲜却有些慌慌张张的人突然拐向西边,大家怀疑他来路不正,酒意上涌,竟然追了上去。
四人大呼小叫地追去,没过多久便将那衣着华丽却喝醉酒一般跌跌撞撞的年轻公子截住。
“你是什么人!为何深夜在此乱窜?”焦勇喝问道。
黑暗中那年轻公子神色慌乱,手舞足蹈、支支吾吾地不知在说什么,就像是个哑子,焦勇追问了几句,他转身就逃,大家疑心大起,随即追上去要抓他去见官,却被那公子三两拳打倒了两个,大家火了,拔出刀子抡起锤子向那公子攻击,那公子受伤之后突发神力,夺过黄英的锤子狠狠地砸在焦勇大腿上,他反手又把锤子抡了回来,砸向焦勇的脑袋,好在黄英反应快,把焦勇拖了一把,铁锤从焦勇脸上呼地一声抡过,重重地砸到了墙上。
焦勇受伤倒地,大家看到他扭曲的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酒顿时醒了,虽然见到那公子提着锤踉跄退走,他们却再也没敢追去,把焦勇抬到他家门外,叫出焦勤,大家商量着特地把焦勇送去远处的医馆包扎,第二天黄英到巷子里找锤子,没找到锤子倒是见到有人赤裸裸地死在巷子口,远远看到他身上的伤痕,正是昨晚他们所为,吓得急忙去找焦勇商量对策,焦勇叫他稍安勿躁,将自己的锤借他用,然后叫自己儿子买了把新锤,没想才过了两天,大伙儿便被一网打尽了。
段飞耐心听完之后才漫不经心似的问道:“那公子口齿不清言语支吾?”
黄英答道:“就跟我们工坊隔壁的哑子差不多,吱吱呀呀地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段飞又问道:“那你们可看清了他的容貌?”
黄英答道:“天太黑,我只看到个轮廓,感觉是个清秀的孩子,没想到他力气那么大,好像还会武。”
段飞冷笑道:“是啊,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手持利器欺负一个清秀的孩子,你们几个还真有本事,其他人有看清他面目的吗?”
焦勇又昂起了头,说道:“天那么黑,谁能看清?你要杀便杀,还有什么好问的,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段飞怒道:“就凭你也想做好汉?一没头脑,二没本事,只会欺负孩子的人算狗屁的好汉,你就算投胎转世也定是个孬种,或许还会堕入畜道,转世之后变成猪狗,任人宰杀,你可知道你们杀的是什么人?人家家业殷实,随便使点银子便可以活剐了你们几个,等你们死后,他们定会请法师钉住你们魂魄,天天用三味真火炼你们的魂,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段飞的话终于让焦勇低下了头,沮丧地弯下了腰,其他人也神色惨然,焦勤挣扎了一下,叫道:“大人,我爹他们没杀人,那位公子虽然受了点伤,却都不致命,否则他也不能抢过黄叔的锤子打伤我爹,我爹他们至多是劫财伤人,不能算杀人,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请大人明察。”
司恭城喝道:“好个刁口小儿,你当时又不在场,怎知那些伤不致命?就算是个小伤口,血流得多了也会死人的,何况那晚你们自己也说了,那位公子走路都跌跌撞撞,他的身体已然不妥,被你们打伤之后没有得到好好医治,又是那么冷的夜晚,他还有活命机会吗?”
焦勤被驳得哑口无言,段飞又问道:“本官最后再问一遍,你们真没人看清他的面目吗?那他身上穿着什么样的外衣总该有点印象吧?他当时手舞足蹈的情形你们可还记得?你们现在积极配合调查,让司大人及时查清死者身份,或许司大人会考虑这一点,给你们从轻发落,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黄英抬起头来,说道:“大人,那位公子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深色的袍子,天太黑,分辨不出究竟是蓝色还是青色,他身上衣服比较单薄凌乱,头发披散,不像是……不像是很贵气的样子,倒有些像是街上随处可见的混混……”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说道:“正是,若他像个贵公子,或许我们也就不会追上去了,我们起初是打算抓贼的啊大人。”
段飞冷笑道:“他的脸你们没看清,衣服凌乱头发披散你们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黄英答道:“大人,黑暗中面貌要看清不容易,不过那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绝对错不了的。”
段飞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黄英的话倒是不无可能,一个刚逃跑出来,跌跌撞撞地走着的人给人的印象好不到哪去,他睁开眼,向司恭城望去,说道:“司大人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