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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第3页)

“我跟他说了我没有……”

“克里斯塔尔,请听我说完。沃尔先生今天非常难受,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他才误会了你的举动。我会跟他说的。”

“他才不会改变他那狗屁……”

“克里斯塔尔!”

“好吧,他才不会。”

克里斯塔尔的脚尖踢起特莎的桌腿来,节奏飞快。特莎把手肘从桌上移开,免得被震到。她说:“我会跟沃尔先生谈谈的。”

她摆出一副自认为公正不阿的表情,耐心等待克里斯塔尔扑向她。可克里斯塔尔坐着一声不吭,敌意满满,继续踢桌腿,时不时咽一口唾沫。

“菲尔布拉泽先生是怎么死的?”她终于开口了。

“他们认为是脑子里的一根动脉爆裂了。”

“怎么会爆裂的?”

“天生就有问题,只是他一直没发现。”特莎回答。

特莎明白,对于突如其来的死亡,克里斯塔尔比她熟悉得多。克里斯塔尔妈妈那个圈子里常常有人年纪轻轻就暴毙,大概是他们当中进行着某种秘密的战争,只是世界上没有别的人知道。克里斯塔尔曾经跟特莎说过,她六岁时曾在妈妈的浴室里发现一具陌生青年男子的尸体。她后来多次被送给曾外祖母凯斯照顾,也都是由于这种事情。克里斯塔尔讲起自己童年的故事,里面隐隐约约总有凯斯的影子,似乎既是她的保护神,又是她苦难的源泉,两种角色奇怪地融合在一起。

“我们队这下要操蛋了。”克里斯塔尔说。

“不会的,”特莎说,“别说脏话,克里斯塔尔。”

“就是会。”克里斯塔尔说。

特莎还想反驳,但疲倦袭来,压住了反驳的本能。克里斯塔尔说得没错,特莎心里一处理性的角落想道。八人划艇队要完了。除了巴里,没有谁能让克里斯塔尔·威登加入哪个团体,并且留下不走。她会离开的,特莎清楚,克里斯塔尔自己大概也清楚。她们坐了好一会儿,谁也不说话,特莎已经累得没有力气说什么来改变这种气氛。她觉得浑身发抖,无法抵挡,冷入骨髓。她已经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

(萨曼莎·莫里森十点钟从医院打来电话时,特莎刚刚从浴缸里湿漉漉地爬出来,准备看BBC的新闻节目。她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听见科林口齿不清地说了些什么,还跌跌撞撞地碰上了家具。他们往楼上喊了一声,告诉儿子他们要出去,便冲出门去开车。往亚维尔赶的路上,科林开得飞快,仿佛只要他能以开天辟地头一回的速度开到,就能超越现实,令它乖乖重来。)

“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克里斯塔尔说。

“请别这么粗鲁,克里斯塔尔,”特莎说,“今天早上我太累了。沃尔先生和我一整晚都在医院陪着菲尔布拉泽先生的妻子。他们夫妇俩是我们的好朋友。”

(见到特莎时,玛丽已经彻底垮了。她伸开双臂抱住特莎,一声哭号,脸埋在特莎的脖颈间。特莎自己的眼泪也噼里啪啦落在玛丽瘦瘦的背上,可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玛丽发出的才真是悲恸的哀嚎。那具常让特莎艳羡的娇小身体此时在她的怀里颤抖,命运令它承受的悲伤,它几乎承受不起。

特莎不太记得迈尔斯和萨曼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跟他们不熟。她觉得他们应该挺高兴能走吧。)

“我见过他妻子,”克里斯塔尔说,“金头发,她来看过我们比赛。”

“是的。”特莎说。

克里斯塔尔咬起指甲尖儿来。

“他本来叫我跟报纸的人谈谈的。”她突然说。

“什么?”特莎问,不知她在说什么。

“菲尔布拉泽先生。他本来叫我接受采访的。就我一个人。”

本地报纸曾经报道过温特登八人划艇队在地区总决赛中摘得桂冠的消息。识字不多的克里斯塔尔把报纸带来给特莎看,特莎大声朗读了全文,时不时停下来惊叹一番,或者赞赏几句。那是她最开心的一堂指导课了。

“还是采访你划艇的事吗?”特莎问,“划艇队?”

“不是,”克里斯塔尔回答,“别的事。”她又问,“什么时候举行葬礼?”

“我们也还不知道。”特莎说。

克里斯塔尔又咬起指甲来,特莎也没力气打破周围越来越明显的冷漠寂静。

10

教区议会网站上巴里的讣告几乎没激起一点涟漪,就像一颗小石子扔进了茫茫大海。可是这个星期一,帕格镇的电话线路特别繁忙,窄窄的人行道上人们也常常聚作一圈,语调惊奇,交头接耳地议论自己得到的消息是否准确。

消息传开时,奇怪的变化也正在发生。巴里办公室里文件上的签名在变化,许许多多熟人收件箱里他发来的电子邮件也在变化,变得好像森林里迷路的孩子撒下的碎面包,带上了悲伤的神情。草草签下的姓名、键盘上敲出的字符,它们主人的手现在已经一动不动了,它们由此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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