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百般烦躁,也就不去想它,继续饮酒。看着红烛流满,来了兴子,也就临江握杯,吟道:“那能寂寞芳菲节,欲话平生。夜已三更,一阕悲歌泪偷零。须知秋叶春华促,点鬓星星。”“遇酒须倾,莫问千秋万岁名。”一声清朗的声音唱道,竟会将词用歌唱了出来。难道是哪位新红的歌女在此吟唱么?!天宝眯起眼正要回头想看清来人,那声音忽又道,“酒到狂处,就该停!消停,才知烦愁为谁浇,消停,醒后不再为前情!”
好句,“酒到狂处,消停!”这样烦恼的事才能在一次次的酒入愁肠时,更深更痛,慢慢的喝,喝快了,易醉,醒了还是要再麻痹自己;还不若一杯一杯的喝,喝一杯,回忆一次,痛一次,再痛一次,反复下来,痛够了,也就不再需要狂乱不知为何地喝。确实喝得太快,伤得永远是不够深的,醒了还是会痛。
“我又不为情,只有情之一字,才如此伤人,需要以酒疗伤。那样一杯杯的慢慢喝,慢慢痛,慢慢醉!姑娘这话对我说却是无效!”说着回头。站在自己面子的女孩提着一个篮子,盈盈温雅的立在一旁,正是那素女。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翰海沙。”女孩惆怅的答道,“公子锦衣玉食犹如此借酒忘形,可曾想过贫穷女儿家却还要努力挣吃。这样无所事事真是不该!”女孩自怜身世,竟用了纳兰性德的【采桑子……塞上咏雪花】词回他。也刚好对应了他方才吟的那首【采桑子】,只是责怪之情让天宝有些尴尬,“姑娘误会了,在下并非那些登徒浪子,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只是这里的娘子点了几碗艇子粥才上来,现在也该走了。贱名贫姓何足挂齿!”说完再不望他就走了。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在下很早之前就见过姑娘了!”天宝一急,将心中所想之事借纳兰才子的词句吐露出来,正是那阙【画堂春】。那女孩面一红,俏生生的站住。心中知他意思,但终觉公子哥儿,整日寻花问流,处处*,今日能为其他女子借酒消愁,明日便就酒醒不再回头。于是也不把他放心上,但小女儿家却不争气,回了句,“此词下句是什么?”说了出来,却又后悔,只怪自己小家子气。
天宝如此伶俐,一听之下便知女孩定是家中穷,读不起书,所以并不全知道纳兰的词儿。学识也就有限得很了。“原来姑娘喜欢纳兰的书,我那刚好有一本。不若借给姑娘吧,放在我处也是浪费!”
“我一个卖粥的妹仔,看那多书也是无用!只是上次馨莛姐送了我一本,我也看得不甚懂,还不若给懂得他的人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六回 甫相见借意共话画堂春,又相别无奈挥辞知己人2
天宝知她又怜自己身世,如此自卑又自专的女孩儿确实招人怜爱,“难道姑娘真不想知道下句是什么了吗?”女孩听他一说,要走的步子又一次的停了下来。天宝见她心动,但身影一下又远了,大声说道,“明晚我在这段河岸边等你,书也给你!”
那女孩头也不回的走了。
“呀!糟糕!见了她,却忘了问馨莛是否安全!”
另一边厢,河心中最大的那艘花艇上坐着的却是华树棠。今天难得的是,他包下了整艘画舫。“如此的铺张,看来我李某真是三生有幸啊!哈哈!”
“自雄兄客气了!”大少举起茶壶,为李爷满上茶杯。旁边的烧水壶子放在特制的小巧的烧火炉中,铁三时刻看着火候。“今晚难得好景致,就让我树棠一尽地主之谊,带自雄兄四处游游!”一打手,铁三就离开了船楼,向一楼船长室走去。
“抚河果然名不虚传,靓丽到了极致,胜过一切人间美景。如今再去游河,却也合我心意!”两人相对,会心的笑笑。花艇本是供达官贵人欢愉之用,只停靠在河中。船内一应装饰总离不开温柔旖丽,多情的歌女不停的歌着天上宫阙,明月几时,风花雪月,无尽芳菲。船上抽掉连接来往花艇的船板,缓缓的开向远处。船很慢,因它的用途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船。
河心中的水波澜不惊,倒映着河两岸暖暖的五彩灯笼。夜色下的河也多了份妩媚,偶尔会看到几个歌女走出船栏,对着河水静梳青丝。也有容貌冶致的美娘子对月轻叹,如丁香一般娇小的稚女挥着兰花指啼声练唱,唱的小调咿呀着‘不知轻风负华年,负华年,堪怨怜~咯~~’。
李爷微笑着看着两岸景致,景美,人更美,或许是人景的合一,达到了那种流光溢彩的极致。清风一送,带来了些许的脂粉味。不远处,一位歌女身着素衫,铅华尽洗,手指间轻捧起的清河水一丝丝的流下来,脸上的颜色早已随着河水流去。眉宇间淡淡的忧郁使得她更美。仿佛连洗去的胭脂也有了生命,淡淡的女儿香中也带上了那份惆怅。“这胭脂真香!”李爷伸手在空中停留。“那是有名的‘抚河花间三绝’一绝胭脂游!”
“哦?听闻抚河花间游甚为有名,原来她就是鼎鼎大名的胭脂!难怪素服素容仍冶丽至此!”李爷举起烟枪,抽了一口,“南方佳丽果然比北方美女更有意境!”不一会,船就离开了抚河间,夜在刹那静了下来。方才就很静,静得能听见梳洗的女儿,青丝落河的旖丽之音;但现在更静,再没了抚河特有的温柔如女儿呢喃的声息。前方漆黑,只留了两岸渔家的点点火光。忽然闻到了好香甜的肉香味,细眼望去,一家渔民在岸边支起了火架,正美美的烤着鱼呢。难得的是肉香味中还带了一股子清甜,远远的闻着,有点腻人。大少看了看李爷,明他意思。挥了挥手,却不知来人从何处端来了一个大盘的瓷白碟子。上面盖了盖,但仍闻到了缕缕清香。“树棠你真会变戏法啊!哈哈!”玩乐许久,茶味本就清肠削油,如此一来,确是饿了,被方才的鱼香引出了肚中的馋虫。盖子一打开,炸开的油在爆着响,香气四溢,腹中那团火越发的饿。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六回 甫相见借意共话画堂春,又相别无奈挥辞知己人3
骨瓷盘里放着的是一尾鱼,盘子很大,也很讲究,上还铺了一朵蓝色的荷花朵,下垫着白得反光的锡纸,四周还有些花须和青瓜作的青草。简直就是色香味俱全!“来尝一下!”大少笑着作了请的姿势。旁边的清秀妹仔麻利的把几只空碗摆上,下一拨的妹仔也上来了,端了一只精致的小钵子,上刻了些花鸟工绘。小钵盖掀开清淡的汤香飘满空中,清汤不多,刚浸着一只小小的如白玉润莹的白切鸡。大少一边介绍着,妹仔一边把两小碗金灿灿的汁摆放好。最后上了一碟子上汤青菜,菜上还洒了几道淡黄白的姜丝,味道特别的香,是沙姜味道。清清白白的菜色很合李爷的胃口,尝了一口鱼,清甜得无法形容,偏又合适的添了火烧味,清淡却香口。从色到味都是精致的,不像北方的大鱼大肉。“这是什么鱼?如此清香?”“河里最多的就是鲜味,这是石斑子,清甜可口得很,但也就是一般的河鲜罢了!时间仓促了些,没有钓到更美的鱼儿,再试试这清汤白切古典鸡如何!”
“连名字都这样特别?!”李爷笑着从钵子里夹了一块刚撕开的鸡肉要吃用,大少笑说这样吃才有味道,尽兴得很!说着用手撕着鸡肉,把撕下的鸡腿往金灿灿的汁里蘸了蘸,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这一下李爷也来了性子,大块大块的撕,大口大口的吃,还不忘了蘸上汁。那味道好得说不出来,只剩吃的份了。不一会,小小的古典鸡就瓜分遗尽。汤汁涂到了脸上,两个老爷们大笑着往衣衫上一抹了事。肉吃多了,连着青菜也是顶级美味,更何况是浇了上汤的瓜花,北方没有的蔬菜。“树棠,你真是够兄弟的!”饭饱过后,李爷不免赞叹。树棠总是笑着听了不怎么答话。
“粤菜果然得天独厚,别具一格!这鱼是不是还用了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