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给我?”张碧秀高兴地问道。
“怎么不是真的?”克安答道。
“那么多谢你,我给你谢赏,”张碧秀带笑地谢道,便转身弯下腰去向克安请了一个安。
克安心里十分高兴,不过脸上还做出不满足的样子摇着头说:“这样谢,还不够。”
“那么你说要怎样谢,你才高兴?”张碧秀忍住笑低声问道。
克安把嘴伸到张碧秀的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呸!”张碧秀转过头轻轻地啐道,露出他一嘴雪白的牙齿。
“你肯不肯?”克安得意地追问着,他的上下眼皮快要挨在一起了。
张碧秀只是摇头。克安又在他的耳边说了两三句话。他刚刚点了一下头,忽然听到一声咳嗽,便抬起头,看见高忠正在阶上走下来,脸上带着使人见到就要发笑的表情。但是张碧秀并没有笑,他羞得粉脸通红,装着在逗鹦鹉的样子。
“四老爷,牌桌子摆好了,”高忠故意恭顺地说。
“嗯,”克安勉强地应了一声,他的脸也红了,便搭讪地对张碧秀说:“芳纹,我们进去罢。”芳纹是他给张碧秀取的名字。
水阁中右边一间房里响着麻将牌的声音和人们的笑语。克安们在那里不知道时光逐渐地逝去。但是在外面天色黯淡了。厨房里已经派了人来在水阁旁边的小房内安排酒菜,只等着克安们吩咐开饭,便可以把菜端上餐桌。秦嵩和高忠在水阁内左边一间屋里摆好了餐桌和碗筷。秦嵩看见天色渐渐阴暗,电灯还没有亮,连忙点了两盏煤油灯送到牌桌上去。
小蕙芳看见秦嵩送灯来,便说要喝茶。茶壶里的水已经凉了。秦嵩出来提开水壶泡茶,刚跨出门限,听见有人唤他。他抬头一望,觉群、觉世两人立在玉兰树下,用小石子远远地向着架上的鹦鹉抛掷。他刚要对他们说话,忽然听见鹦鹉惊叫一声。鹦鹉扑着翅膀飞下架子。但是它的一只脚被铁链锁住了,它得不到自由,只得飞回架上去。
“秦嵩,什么事?鹦哥怎样了?”克安在房里大声问道。
“是,回四老爷,没有什么事情,鹦哥好好地在架上,”秦嵩在阶上恭敬地应道。
觉群弟兄听见他们的父亲在水阁里大声说话,连忙躲藏在玉兰树后面,后来听见秦嵩的答话,才又放胆地跑出来,低声唤着秦嵩。
秦嵩大步走到觉群弟兄的面前,警告地说:“你们两个当心一点。老爷已经把鹦哥送人了。你们打伤它,一定要吃一顿笋子熬肉。”
“我不怕,爹不打我,”觉群露出他的牙齿的缺口得意地说。
“不过这回不同。鹦哥已经送给他心爱的人,他也作不了主,”秦嵩带着恶意的讽刺说。
“送给哪个?是不是张碧秀?”觉群着急地问道。
“你去问四老爷好了,”秦嵩故意跟他们开玩笑,不肯给他们一个确定的回答。
“你说不说?”觉群一把抓住秦嵩的袖子逼着问道。觉世也拉住他的另一只袖子。
“快放我,客人要吃茶,我出来拿开水。”秦嵩故意逗他们,不肯回答他们的话。
觉世听见便放开了手。觉群却吩咐道:“六弟,不要放他。”觉群露出狡猾的微笑,得意地对秦嵩说:“你怎么骗得过老子?你真狡猾。看你的名字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四哥早就说过,你是秦桧的秦,严嵩的嵩,两个大奸臣的名字拼拢来的。你不说,你今天休想走”。他始终抓住秦嵩的袖子不肯放。觉世听见哥哥的话,又把秦嵩的另一只袖子拉住了。
秦嵩听见觉群的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知道他对付不了他们弟兄两人,只得求和地说:“我说,真的送给张碧秀了。五少爷,你放了我好不好?话也告诉你了。我实在缠不过你们。”
“好,你去罢,看你说得可怜,”觉群把手放松,并且把秦嵩的身子一推。觉世自然摹仿哥哥的动作。秦嵩遇赦似地走开了。觉群看见自己得到胜利,心里万分满意。他也就不去想鹦鹉的事了。
“我们走上去看看,”觉群对觉世说,两个人轻轻地向着石阶走去。
他们走上石阶,到了右面栏杆旁边,从玻璃窗他们可以望见房里的一切。
“五哥,哪个是张碧秀?你告诉我,”觉世拉拉觉群的袖子低声问道。他蹑起脚,一个前额和两只眼睛贴在玻璃上。
“那个瘦一点的就是张碧秀,脸上粉擦得象猴子屁股一样。那个圆圆脸的是小蕙芳。我看过他们唱戏,”觉群卖弄似地答道。
“真怪,男不男,女不女,有啥子好!爹、五爸到喜欢他们,”觉世看见克安弟兄笑容满面地同那两个旦角在打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