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侥幸以一招“打断狗腿”将钟菁菁逼退,眼见她睑上已浮现真正怒容,所以他心里一惊,嚷道:“老弟!快来!我老叫化!……”他一叫到这里时,便见锺菁菁跃了过来,所以连忙拔腿就跑,大声嚷道:“老弟!我吃酒的肚子还要呢?决来!……”这时李剑铭朗笑一声,跃到锺菁菁面前道:“姑娘!尚请息怒!……”那知他话未说完,锺菁菁哼了声道:“你们都是坏东西,我不听你的——”她左琴右掌,挟着风声,绝妙无比的袭了过来,这时她的心里忿怒欲绝,一股莫明的情绪压制在她心底,使得她不得不想发泄一番。
要知她幼小时即为紫竹神尼带到普陀山紫竹林后的潮音庵里,一直到她长成为止?她都是处身在佛门之内。
后天环境的影响,使得她响往着淡泊恬静,一尘无染的佛门生活,同时她也习惯了佛门寂静悠闲的岁月。
故而她自十五岁起,即发誓要继承紫竹神尼的衣钵,而紫竹神尼也好似并没有反对,只一直留她在身边学艺。
此次紫竹神尼接到少林的邀函,言及落星天魔之徒落星追魂,出现江湖,造下无边之杀孽,所以邀紫竹神尼重履中原,共剿落星追魂。
然而神尼已久不问世事,而且对於往日之事,不胜唏嘘,所以只派了凌波玉女锺菁菁而来。
欲令锺菁菁助各大正派一臂之力,围剿落星追魂,若是落星追魂作恶多端的话,以佛门无相神功毙之——她初次从宁静狭窄的南海,走到了喧嚷的中原,心里上的一切反应都是不同,尤其是对落星追魂,更是怀着一种好奇而神秘的感觉。
待到她发觉到李剑铭这个俊逸高昂的年青人时,她那十八年平静无波的心湖,开始激起一丝漪涟……后来,当她知道落星追魂就是李剑铭时,她的心版已抹不去他的影子了,故此才会有盗剑施计等举动……她那时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已暗自发誓要削发为尼,只是一种回异於常的情绪,支持着她那么做。
待到她刚才想起自己已经发过誓了,顿时整个情绪都变换了,她懊恼,悔恨,失望,伤心…所以她在这种心情下,已将南海的一套无上绝艺“大衍十掌”使了出来,只见她左琴右掌,神妙无比的攻出一招“天罗地网”。
李剑铭话声才一出口,即失去了凌波玉女的娇美倩影,耳边充满了尖锐呼啸的风声,身子四面八方都被封死,简直丝毫不能动弹,只能站住不动,才会不致受到威胁,但这样是等於束手待毙,毫无生机……李剑铭初次感到心悸,但已不容他多加考虑了,他大喝一声运足功力向前劈了一掌,脚下转动“天星步法”,右手一按剑上哑簧,“铮”地一声,剑上弹簧已开——一道银色光芒,斗然大炽,幌动之间,声声龙吟之声,自他手中的宝剑传来,已经封住对方来势。
锤菁菁一见李剑铭剑眉倒竖,亮出这枝宝剑,她心里一惊,赶忙收招后退,一直退出一丈开外,方始停住脚步,凝神的看着李剑铭。
李剑铭宝剑一出鞘,他即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只见手中这把剑,全长大约五尺,在锋刃之处,斜斜断下,断处不平,星锯齿状可见原先是还要长的。
这枝断剑通体泛出一层银色的莹光,在锋刃当中,从剑锷处通到剑尖,有一条隐现的朱红色血痕,晶莹流转,煞气布满剑上。
在剑柄云头之处,有一块墨绿色的玉石,衬着墨绿色的柄把,不大分得出来,而往剑首处有一条墨龙盘亘其间,看去栩栩如生。
他神情肃穆的举起断剑,左手剑诀搭在剑锷之上,朝天一竖,祈祷了一下,施即横置於胸。
就在他举起宝剑祷毕时,他突地见到剑谭之处刻有“周昭王十二年铸”七个字,他心里一惊,忖道:“这难道就是昔周昭王所铸之五剑之一?用来镇五岳的?怪不得称为王者之剑,怪不得起先我看这剑式甚是古老,不类现在通常之剑,竟长五尺开外。”
他遏止住心里的喜悦,又端详了一下断剑,他忖道:“剑上血痕隐现,看来戾气甚重,怪不得师祖苍松上人要交给佛门化炼了……”他正想到这里时,眼角斜处,见到锺菁菁满眼惊愕惶恐之容,他豪气顿时勃发,仰天一声长啸,弹剑作歌曰:“断剑一出云星黯,剑气飞腾冲霄汉,仗之走遍天涯路,落星追魂天下寒。”
剑刃被弹,声作龙吟虎啸,而他了亮的歌声,更是回荡在空气中,久久未遏,歌声中一股豪迈之气,直干云霄。
他星目倏张,剑眉倒竖,傲然对锺菁箐说道:“我落星追魂今后仗此利剑,杀尽天下群邪,发扬浩浩正气,姑娘你当该知我言必践,行必果,故此尚能请你退出此一是非之圈内,回去转告令师,谓清虚门李剑铭向她老人家问好!”
他此言一出,锺菁菁大惊,花容顿时失色,她嗫嗫道:“清虚门?你是清虚门人,那么你是中原神君费干云前辈之徒?”
李剑铭将宝剑归鞘,握在手里朗声大笑道:“姑娘不必多问,在下所言都是切实,姑娘回南海后,可告令师说昔日之恩怨已了,叫她不必耿耿於怀。”
锺菁菁满脸惊容,盈盈的秋水,凝神注视着他,她看到了李剑铭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暗自心折,一听他竟与清虚门中原神君有关,心里又惊又喜,她呐呐的道:“你………”李剑铭道:“姑娘归告令师即知,一切容后有暇再谈,明日少林武当之约前,希望姑娘已经动身……”锺菁菁咬了咬嘴唇,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便待要飞身跃走。
蓦地——
一声巨喝,从十丈之外传来,将近三十多个人,有如星抛丸掷似的飞跃过来。
李剑铭冷哼一声,对在一旁楞住了的飘渺酒丐道:“帮主,现在少林武当的人,已经来到了,我方之事要如何解决?”
飘渺酒丐从幻梦中惊醒过来,他“氨了一声,一拍后脑杓,说道:“啊呀!李老弟呀!
你是清虚门一脉的中原神君的传人,也不早说明,害得我们丐帮委屈了你,当什么长老……”李剑铭道:“在下为了报答竹杖神丐的大恩,必要尽力帮助丐帮,使之成为天下第一大帮,不管任何人侵犯它,即等於和我李剑铭作对——”老叫化兴奋地接下去道:“和清虚门人作对者死,和落星追魂作对者死!哈哈!”
他的大笑还没笑完,即被一声大喝打断。
他眼睛一斜,只见那些人已经跃近,围在身外一丈之处,正在和凌波玉女见礼。
凌波玉女看了李剑铭一眼,便向他们打了个招呼,飘身而去,一会儿便走得无影无踪了。
一个白眉长髯,睑如婴儿的老和尚走了过来,呼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帮主你好!”
飘渺酒丐一摸红通通的酒糟鼻子,也是单掌一竖道:“阿弥陀佛,大和尚你好!大和尚掌门你不在少林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慈安大师正要说话之际,一个背插长剑,面如满月,三绺长须的老道走了过来,打了个问讯道:“无量寿佛?帮主你好!”
老叫化一见,笑道:“老叫化三餐吃的是鸡鸦鱼肉,此你牛鼻子可好得多了,整日里又没病没痛的,有什么不好?”
老道脸色微变,但仍然忍了下来,他说道:“帮主何时赶到此地?……”他话还未完,老叫化狂笑一声道:“我老叫化再不来,那些小叫化可在你玄清子掌下超渡了,嘿嘿!他们可见不了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只有向十殿阎王去报到份儿……”玄清子脸色一变,眉毛一竖,正待发怒之际,慈安大师道:“帮主口舌真个厉害……”老叫化冷哼一声,怒道:“厉害?嘿!我若是厉害,也没有人敢把我们帮里视若无物了,用车轮战,把我们执法长老打得吐血,这是你们这些正派中人所应为的吗?”
慈安大师腼覥地道:“帮主,这个实在非武当之罪,乃贵帮长老森罗绝丐先施辣手,伤了武当弟子……”老叫化狂喝一声道:“你们从湖北和嵩山赶来此地找我丐帮麻烦,又不是我丐帮到武当,嵩山去找你们的麻烦,嘿嘿!我丐帮弟子,分布大江南北,苗疆塞外,若是我老叫化一声令下,每个人撒一泡尿也会淹死你们这些秃颅牛鼻子!………”他愈说愈怒,最后都骂出口来了。
慈安大师毕竟乃得道高僧,他喝叱了一声那些正在蠢蠢欲动的少林弟子,然后沉声道:“帮主,敝派自今岁为落星追魂夜上少林,大造杀孽之后,我少林弟子死伤将近四十余人,而武当的道友也有甚多被杀害者。”
“以落星追魂此等嚣张狂妄之人,且又屡屡与各派作对,使得武林毫无宁静之日,此种武林之败类,岂是贵帮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