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唇失笑,忍不住想要逗她,“那我昨晚的表现你满意吗?”
“是还好啦……”好在他没有推开她、嫌弃她。
“我是指床上的表现。”他压低声音,又补充说明了句。
换来了她的粉拳轻捶和娇嗔,“赵静安!你幼稚透了!”
她不会知道,只有当一个男人彻底交了心之后,才会肆无忌惮地在一个女人面前幼稚。就好比赵静安,他不止是交了心,甚至了甘愿交付所拥有的一切,“我们不要瞒了,一会就去求我娘成全,好不好?”
“可是……”邢欢怕了,她料到过很多后果,也全都做好了去承受的心理准备,可这一切是建筑在彼此坚定不移的爱之上。他们之间呢?一夜肉体的缠绵而已,看起来这感情脆弱得很,她怕层层压力袭来后,他会退缩会放弃会让一切到此戛然而止。
也许这样她该清醒认识到这个男人不值得爱,但到那时已经伤到千疮百孔的心要怎么补救?
“咦?”到头来,最先戛然而止的是她的纠结。当她视线飘落在他衣兜边沿露出的东西后,不禁讶出了声,“我送你的钱袋?”
尽管只显露出一角,但自己做的针线,邢欢不可能认错。
“除了你,还有谁能弄出那么俗的东西。”他嘴里说着满不在乎地轻飘话语,却又紧张兮兮地将那个钱袋藏掖好,分明是珍视得很,就怕一不小心弄丢了。
这小心思透露在他的言行举止间,想掩都掩不住,邢欢看在了眼里,笑开了怀,“拿来瞧瞧。”
“到底是不是你绣的?”
“当然是!”
“自己绣的东西有什么好瞧的。”他别扭地撇唇轻哼着。
邢欢斜瞪了他眼,没理会他的不配合,索性趁着他不留神自己动手去抢。
沉甸甸的分量让她愣了愣,他居然还真的一直有在用?她掩着呼之欲出的笑意,指尖轻划过钱袋上那个“欢”字,回想起了当时绣下它时的心情,跟现在一样,甜甜的。其实是在那时,他就已经偷偷住进了她心底吧。
“哎哟!我就说嘛,当初我们给那个什么神笔画的画像,怎么事后就没影了,原来你拿走了呀……赵静安,你很过分耶,这好歹是美好记忆,你怎么也该拿个框装裱起来呀,就这样叠得好像豆腐干似的丢钱袋里,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吧!”
“喂,是谁说想要相公钱袋里装着自己画像的?”到底是谁不把谁当回事?!
“……”有些模糊的记忆因为他的话逐渐清晰了起来,她的确是曾在他面前唠叨过梦想中相公的行为。只是邢欢以为,他的个性陪着她玩过一天后,就会把一切忘得干干净净,更没敢奢想过,他竟然事到如今还会遵守着。这是邢欢第一次知道,原来汹涌而来的感动,真的会让人想哭。
她格外小心地把钱袋系紧,又藏回了他的衣兜里,拍了拍。忍着鼻头的微酸,一改方才的犹豫不决,“好啊,我们不瞒了,去求婆婆,管它什么天下之韪不韪呢,反正有你陪着我。”
娘说的,无论绣工是不是精湛,女儿家的绣品一针一线都是情。
所以,她的绣品也只送给过两个男人。
给永安绣的衣裳,他嫌丑,不愿穿,后来也就渐渐压到了箱底;给他绣的香囊,他嫌挂着娘气,不肯要;改绣了剑佩,他转送给了晓闲。
给静安的只此一件,她熬夜赶出来的,针线还粗劣得很。他没有像当初的永安一样弃如敝履,就这般随身携带着。那是不是可以证明,他是念着她的,或许还同她一样,那时候就悄然地让她住进了心底。
邢欢求的不多,这样就够了,不管这是不是爱,她受用一生了。
第四十五章
注定赵家庄别院又要迎来吵吵闹闹的一天了。
因为少奶奶的凭空消失,午膳都顾不得用老夫人就动员了别院上下所有人一块找。
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充斥了大半天,直到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二少爷回来,老夫人才稍显消停了点。
“听说你是去退婚了?”她看似平静地问道。
然而,暴风雨前的宁静更加让人屏息静气地揪心。果然,在永安默不作声地点头后,狂风暴雨来了,“这样很好玩吗?你今年究竟多大了!我让你别去招惹那对极品父女,你倒好,索性把篓子捅得更大!他们是什么人家,哪受得了下了聘又退婚……那个,嗯,管晓闲没闹吗?”
当然了,要是他处事得当,这婚真能退了,也算是好事。
“她不在。”他也知道自己这行为有欠考虑,非但荒唐,简直自私到可笑。
然而邢欢说得对,若是不喜欢,一开始就不该娶,误人又误己能换回她的心吗?
“那老不死的呢?”老夫人倒也不是当真那么不喜欢晓闲,只是当日他们眼高于顶不愿下嫁,如今一反常态地主动说要履行婚约。这事儿,怎么看都不单纯,兴许那个叫晓闲的丫头是真的爱永安,可是她爹怎么看都不像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