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外的草丛中,陆续有穿箭衣的人长身而起,四面八方,足有五十个人。
伊尔根觉罗阿林站在西北角提刀屹立,相距百步外,仍可感到杀气迫人。
化装为老农的人,站在一侧不住阴笑。
“从南突围!”八方公撒刀急叫:“咱们中了圈套,糟了。-“走不掉的,老哥。”江南剑客苦笑:“你四面看看,三里之内,连一株藏身的树都没有。唯一的办法,是杀一个算一个。”
“我……我该死,我……我连累了你们……”杨芷姑一面拔剑一面哭泣,丢掉包裹准备拼命。
“这是我们命该如此,不怨谁。”八方刀长嗡一声:“拼吧!是时候了,国破家亡,活着也是痛苦,我八方刀周三畏不是忠臣义士,至少今天拼死了,还不算迟。走吧!我领先。
“往东走!”伊尔根觉罗阿林声如沉雷:“半里外,有处山洼,有新土覆盖,下面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可以去凭吊一番,我给你们片刻工夫。”
三人大踏步向东走,真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概。
站在一排新土面前,腥臭的气味中人欲呕,覆盖血迹的士盖得薄,所以太阳一晒,腥臭蒸腾透土而出。
“天啊……”杨芷姑跪下哭倒,匍匐着站不起来了。
两位风尘侠客,酸楚地缓缓下跪,老泪纵横。
四十余名箭衣大汉,缓缓合围,一个个神色庄严,脸无表情。
“我给你们机会。”伊尔根觉罗阿林独自主刖:“我尊敬你们,让你们像勇土一样,在格斗中成仁。”
“我也尊敬你。”八方刀拭去泪水,面对威风懔凛的伊尔根觉罗阿林:“我,大明遗民周三畏。”
阿林举手一挥,大踏步出来了一名汉子。
“我,西林觉罗乌雅。”大汉抱刀行礼,操着纯熟的汉语大声说:“大清骁骑尉。”
一声锐啸,雁翎刀火杂杂向前冲刺。
“铮!铮铮!”双刀疯狂地纠缠,人影飘摇。
双方同样的骁勇,同样的刀法纯熟狂野,你来我往舍死忘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好一扬激烈凶悍的恶门。
双方刀上的火候半斤八两,棋逢敌手。
力与力的拼搏,百十刀之后,善于养力的人渐占上风。
在狂乱的闪动人影中,飞舞激射的刀光内,突然传出一声沉,一声破风的刀吟,人影终于分开了。
西林觉罗乌雅冲出三丈外,突然扔刀摔倒。
一声况喝,跃出另一名大汉。
“德都勒察钦。”大汉大声报名,声到,刀到,人到,森森刀气澈体生寒。
八方刀真力耗损甚巨,大汗澈体。
江南剑客一跃而上,要换下八方刀,但已来不及了,伊尔根觉罗阿林已挥刀截住,刀似雷霆锐不可当。
德都勒察钦已扑向八方刀,攻势如狂风暴雨,一刀连一刀绵绵不绝,抢制机先全力施展杨姑娘刚冲生二五步,身侧已有一名虬髯大汉虎跳而来,啸声如雷震,刀光漫天澈地而至,她不得不定下心神挥剑接斗。
江南剑客碰上了高手,碰上了勇士中的勇士。
伊尔根觉罗阿林,名义上是杂牌游骑兵的领队,其实是飞龙秘队的干员,未调任飞龙秘队之前,他已经是大名鼎鼎出身正黄旗的三旗侍卫一等巴图鲁(勇土),刀上的技巧、力道,扎实、超人一等。
他身经百战,刀下无敌,比起江南剑客以诡奇剑术在江湖鬼混的经历,他的根基扎实多多。
狂攻三二十刀,已取得优势,把江南剑被逼得八方游走,递不出剑招。
一声惨叫,八方刀首先被砍断了右腿,摔倒时身躯尚未着地,刀光疾闪,脑袋被德都勒察钦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