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呆住,脸色赤红,手足无措地傻在当地。
“怎么,”我嘲笑他:“半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离得近,可以看到他脸上的血色久积不褪,似一块陈年的淤血沉淀在昏暗的夜色里。
“对不起,朱姬。”他垂下头,反反复复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谁要听男人说对不起,每次他们肯低声下气这么说,只因为对方先已吃了大亏。
“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一直以来,你是如何看我的?”
“你……,你是好极了。”他急急忙忙,解释般搜肠刮肚的寻找句子:“你是这么美丽、高贵、优雅……。”
“只是不够骄傲,是么?”我笑:“既然你已做出决定,再说这些奉承的空话又有什么必要?”
被我盯了这半天,何其终于镇静下来,抬起脸来,他轮廓柔和的少年模样端庄而诚恳,整个人看上去与第一次相遇时仍然一模一样,但是,终于有什么东西是改变了,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已渐渐了解他。
“何其真是个孩子,一点点小事情都会挂在脸上。”
“何其做什么事都三心二意”。
这是张丽丽曾说过的话,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完全正确。她果然是最明白他的脾气。
我只是觉得疲惫不堪,所有的事情大体都可以解决,我可以自己想法子尝试和习惯,但,自始至终,人心无法掌握,它不停的在千变万化。
通常这个时候,别的人又会怎么办?她们是否是去诱惑他或者干脆认输走开?但我统统做不到,以往的一切所作所为,一切的手段目的,是为了得到人血,而不是感情。
我把他看了又看,很久之后,我说:“何其,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有些吃惊,不意我竟然脱口问起这样不相关的话,想了想,他回答:“我自幼喜欢到处游玩,如果有一天,有可能的话,我要走遍全世界,看尽所有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
一口气把话说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当然这是不太可能的,不仅仅是财力物力的问题,世界这么大,恐怕到我老死时也不能够完全游遍。”
“如果有可能呢?”我冷静而果断,双目晶莹明亮,世上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和事,只要他有欲望要求,我便有可能再得到他。
“怎么会?”何其哪里肯相信。
“傻孩子。”我微笑,自己伸出手来,尖尖的指甲,在脸上深深划了一记,鲜血立刻涌出来,淌在苍白的皮肤上,浓得刺目。
“你要干什么?”他吓了一跳,冲上来拉住我。
我只轻轻一挥手,他便弹了开去。与此同时,脸上血痕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何其呆呆坐在地上,忘了站起来,他张大嘴,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把自己洁白如玉的面孔送到他面前:“只要你愿意,我就有这个能力使你无论怎样的情况都能毫发无伤,而且长生无限。”
他傻傻地,忍不住用手来摸我的脸颊,冰冷光滑的感觉令他更迷惑,“我明白了,”他突然叫起来:“你是不是生了一种皮肤病,非常怪异的那种,有些人伤口不容易愈合,而你的伤口是愈合得太快。”
我被他说得怔住,想不到他真会自圆其说,任何事情都能讲出道理来。
懒得同他理论,我突然迎身上去,一把抱住他。
颈缠着颈,胸贴着胸,不用看,我也知道他正在脸红,浑身的血液自心脏迅速涌上头部,我甚至能听到血水挤过血管壁的声音,如涨潮时的海水拍打岸边的岩石。
他浑身散发出团团的热量,一波波的磁级环绕,而我却是寒冷无情,升温暖冰,冰块可以溶化,猛火灼铁,铁亦懂得烧红,我却是硬过铁冷过冰,他拥了半天,我还是我,一具不烂的凉尸。
渐渐地,他查出不妙,沸血慢慢安静下来,我看到他的颈上突起一层粒子。终于,他不顾一切,俯下身,在我胸口聆听。
“没有心跳?!”他的嘴唇变得青白,又上来拉我的手腕,纤细的一把握在手心里,也是毫无动静。
“别再费力了。”我嘲笑说:“什么也没有的,若要有心还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