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头,很纯真的表情,愕然,怎么?昨夜大哥和弟妹睡得不好?
汪四平在身后憋着笑,钱伯看了他一眼。
程天佑似乎真生气了,把叉子往桌子上一拍。
未等他发话,程天恩忙说,大哥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关心大家的睡眠,关心床,只是你知道我最近主管的那个度假酒店项目,正在选合适的有助于客人睡眠的床垫。说起来,那个项目还是你……程天佑说,你们吃吧,我饱了。
程天恩上一秒点点头,说,大哥,再见。下一秒已转脸对着我手上的珊瑚戒指说,呀,三弟不愧学的珠宝设计,这婚戒都不一样,血一样红!
血一样红……呵呵……我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庆幸,它不是黄宝石或者黄玉髓等黄不拉几的东西。
程天佑说,你!也饱了吧?
我?我抬头看看他,老子一口还没动呢!但心知他在帮我解围,转头小贵妇状对刘妈说,我也饱了。回去吧。
我丝毫没有发现钱伯的眼睛落在我手指的红珊瑚戒指上,如同生了根。
150 你开心不开心?
他在喷水池边。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走上去,说声谢谢。这时,却听身后,钱伯的声音,他喊我,太太!
我心下一惊,止住步子,回头,故作轻松地笑笑,我只是,随意走走。
嗯,随意走走。
钱伯笑笑,说,我过来,也只是替老爷子问问,太太您有没有什么需要。
我摇头,说,没有。
钱伯点点头,说,那就好。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问程老爷子的身体以示关心。
钱伯说,劳烦太太挂心,老爷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我手指的戒指上,话锋一转,笑道,法国到底是时尚之都,三少爷也到底是有心之人,太太手上的戒指很别致。
我微微一愕,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不解他怎么会对这戒指感兴趣,礼貌地笑笑,说,这个,不是他设计的。旧货市场淘到的。
他说,噢?
我见他兴致满满的样子,确实没有为难我的意思,于是松了口气,索性简单说了戒指由来以及背后的故事——一个华裔女子在古老的浪漫之都等她的老情人直到死去的故事。
我爱你,不能从我出生为始,却可以以我的死亡为止。
我看了看戒指,说,这里还有两字,雨墨。大概是她的闺名。
钱伯很镇静地看着我,那种镇定有些怪异,你能感觉到他的努力,努力地让你感觉他很镇静。
他说,太太,我可以,看一下这枚戒指吗?
我愣了一下,从手上脱下了戒指,给他。
他苍老的手接过了那枚带着岁月印记的戒指,注视了良久,良久。
他离开的时候,将戒指还给了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太太,您不是要去找大少爷吗?
我微愕,这突来的暗许。
钱伯走后,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喷水池。
程天佑在那里喂鱼,一池锦鲤,欢动贪恋着他手指间温柔的赐予。
清风吹过,他的白衬衫,我的长头发。
我清了清嗓子,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