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几步,泪西突然抓紧那只有力的大手,皱起淡眉:“少凌哥哥,楚大哥在哪?”
柯少凌迟疑了一下:“你放心,楚兄不会有事的。我们的目标是救你,只要你随我安全出去了,楚兄也不必跟谷主周旋了。所以,我们快走吧!”
泪西咬咬唇,压下心底的忐忑,拖着冰凉发酸的右腿跟上他的脚步。
幽暗的密道,柯少凌的脸色与眼神一样暗沉。
楚弈现在如何?莫静然说谷主已设下机关,专门等待楚弈上勾,以谷主对北诏的仇恨,不知道他会想出什么阴谋来对付楚弈?
自己到底要不要插手呢?
每走一步,这个念头就在脑海里盘旋一次。
他的唇紧抿着,脚下步子也不知不觉快了许多。
泪西费力地咬着牙跟在后面,刚刚才从冰冻中恢复知觉,她的动作仍是僵硬得厉害,几乎就要跟不上他急促的脚步。
“少凌哥哥……”
才一出声,柯少凌恍然醒悟,一见泪西苍白如雪的面容,入鬓的修眉一拧,反臂一揽便将泪西抱在怀中。
“少凌哥哥……”
“你受苦了。我抱你出去!”他的下颌坚硬,语气坚定,踏着的每一步都平稳有力。
贴着属于男性结实的胸膛,闻着他不同于他人的浓烈气息,泪西轻轻扣住他的颈子,闭上眼睛。
心跳,为了这一刻,也为了潜伏在最深层处的隐隐的不安。
……
在一间没有半丝温暖的暖阁里,破碎在地上的白瓷碗还残留着几滴晶莹的白粥。
粥已冰凉,某种淡淡的几不可闻的气味一并消失在空气中。
楚弈直直地站着,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尽管他的腰伤没一刻停止过疼痛,尽管肩头的箭伤因刚刚冲出重围而再次汩汩流血,但是他脸上的笑意已将这一切完全忽略掉。
漆黑的眼眸是那样专注,又那样深幽。
其实,他心里很焦急,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那几块破裂的木镯片就在盘子里,盘子就放在正对面的桌子上,可是,他不去看它,咬着牙沉着气不让自己去看它。
只要多看一眼,他恐怕就会忍不住冲上去,质问泪西的下落……
可是,他必须将一切忍下来,冒着让泪西多受片刻危险的抽痛而忍下来。
他在等待,等待这个神秘的五峰谷主给自己一个极其重要的答案。
“呵呵……”五峰谷主低低地笑出声,仅听这笑声就能让人想象到面具下扭曲的嘴脸,这笑声比寒沟里的阴风更让人发颤。
但是,楚弈没有动,甚至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只有似笑非笑的嘴突然一勾,开口道:“谷主现在可以说了吧?”
“邪君就是邪君,比起楚政怀当年,却有非凡之处。”五峰谷主冷冷笑着,却丝毫听不出赞叹。
楚弈手指一紧:“看来你对我父王很熟?”
说完,他突然感觉到两把薄而锋利的冰刃自面具后的眼睛中射出。
“可惜……楚政怀怎么也想不到,十几年后他的儿子会落在我的手中。哈哈……”头一仰天,他奇怪地笑了起来。
楚弈可以断定,眼前不但是个神秘的人,而且还是个奇怪的人。神秘加奇怪,让人更加有一种想探知的欲望。
五峰谷主宽大的袍子一甩,襟摆在半空中扬过。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楚弈,以那种如被锯子锯过的嗓子说道:“我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
最后三个字,是咬着牙说的,带着浓重的戾气。
干枯如枝的手指,从衣袖里伸出,他的动作极缓极慢,终于触上了面具的边缘。
漆黑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有一刹那都忘记了呼吸。
因为,就在五峰谷主那样的手指触上面具的时候,楚弈猛然间明白了过来,他几乎可以断定——面具背后的真相极有可能与自己的父王有关。
“慢!”楚弈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