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哥哥这段时日辛苦了。”
“新制改革又是新年前后,所以才会忙了点。怎么,抱怨冀哥哥没常陪你吗?”他为她拿起一块可口的酥软杏花糕,解释道。
“没有。冀哥哥是为国事繁忙,瓦儿岂会抱怨?”瓦儿接过杏花糕轻咬一口,隐约感觉冀哥哥的变化却理不出所以然。
“恩。听说月容和安然最近常去沁梅苑?”
瓦儿略有不安皱眉道:“冀哥哥也担心她们来看我有什么想法吗?我跟她们终究是从小一起长大,算是宫中最好的朋友了,互相往来是正常的事。”
银冀注视她:“希望如此,我不想看到她们因为废妃一事而去找你的麻烦。”
“虽然云姨也这么担心,但至少目前还没有什么麻烦。或许她们早就看透了,又或许……她们还从我这抱着一线希望。”瓦儿说得有点迟疑,事实上她也在不断揣测月容和安然的心思。
“你会因为心有惭愧而愿意将我与她们分享吗?”似乎看进了她的内心,银冀一边为她擦掉嘴角的小糕屑一边问。
瓦儿扑过去抱住他,在他肩头笑开:“以前的确那样想过。可是,现在的我却是做不到,我做不到与别的女人共享自己所爱的男人,而且……你若对她们好,我也会嫉妒。”
“呵呵……”低沉的笑声从银冀的胸腔里发出,格外悦耳好听。凝视着瓦儿粉嫩的容颜,他深邃的瞳仁微微一收,那纯粹的墨色带着蛊惑,叫人看得要陷进去,“瓦儿你也记住,我如此爱你,也绝对不愿意看到你与别的男人有任何牵扯,我也会嫉妒!”
柔软的身子轻颤了一下,瓦儿不敢抬头,从他难得的霸气里感觉到了难以压抑的心惊,仿佛那个一直潜伏在黑暗中的隐忧即将暴露,等待大家的会是无法承受的沉痛。
银冀没错过她的紧张,半眯的黑眸里瞬间划过尖锐的蓝光,然后像流星一样飞快地坠入深渊。
红木城外的高山上,日出晨曦斜照在苍茫大地上,远山雄浑,隐约有云海翻涌,山峰的轮阔被朝阳勾勒上淡淡金边。
四处是大片翠意盎然的绿,绿得没有尽头,仿佛一直延伸到天边。一抹白影襟摆飞扬,是这片天地间最显眼的颜色。乌黑的发稍微湿凝在一起,有细小的露珠沿着发尾垂落。他身躯笔直一动不动仿若一座屹立千年的石雕,双眼深幽无波只定定注视对面的山洞,全身唯一发出动静的是那修长的十指,苍凉空洞的萧音不断从指间滑出。
他已经吹了一天一夜,一滴血沿着他的唇角缓缓滑落,落到雪白的衣襟上,然后又一滴、一滴,宛若盛开的梅花朵朵绽开,却看得人触目惊心。
天边风云涌动,朝阳被一丝阴霾遮住。终于,他冷骇无波的眼睛里划出尖锐的亮光,像一把锋利的剑闪耀着薄薄的刃身。
山洞外的木门缓缓打开,出现一位青袍老人。老人发须灰白,面容清瘦,双目精光闪烁炯炯有神。但他并未起身,因为他正坐在一张轮椅之上,在山洞口远远地与吹萧的白衣人对视。
萧声停歇,天空听得一声惊雷。
“你还打算在外面吹多久?”青袍老人虽双腿不便,但一开口声若洪钟,足以见内力深厚。
“师傅……”翟单膝跪下,一手以萧支撑地面,嘴角的血丝又飘落一滴,落在白衣上蔓延出红晕。
青袍老人看他一眼,沉声问:“起来吧,你想知道什么?”
翟抬头,目光冰冷坚硬,“请师傅告知徒儿当年之事,师傅与浦文侯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青袍老人道:“这些日子你不是一直在调查这些吗?怎么,你还想知道什么?”
翟薄唇一抿,声音低哑:“徒儿想知道当年真是银岳王为了祖先遗训而将我送走的吗?师傅抚养我们长大,让我们杀那些朝廷官员,只是为了帮助浦文侯削弱朝廷势力,帮他窜权夺位吗?”
青袍老人没有出声,似乎在等他下文。
“师傅是隐世高人,若非跟浦文侯关系非同一般,又怎会不遗余力帮他?听说浦文侯曾有一兄弟,三十多年前高中武状元并被先王封为铁骑大将军,可惜在带兵抵御大唐军队入侵时因有内奸通敌,而使银暝大败……”
青袍老人定睛看着他,待他说完才将轮椅滚动过去,示意他起身后抚须道:“所有能查到的线索你都已查到,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没错,浦文侯是我亲兄长,我便是当年你父银岳王亲自御封的铁骑大将军……”
翟一副果然如我所想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注视青袍老人。
提及往事,老人清瘦的面色多了几分阴沉,道:“那次我带的军队战败,的确造成不少损失。然而我尚未回朝便有人再次陷害,说我叛变故意带军战败,并捏造了证据呈于银岳王。银岳王听信谗言执意将我以军法处置,当时身为尚书的兄长求情不得,只能设法将重伤致残的我悄悄救出……从此以后,我这一双腿便废了,只能躲在尚书府的密室中生活,我愤怒、仇恨!我成天研习医术想让自己重新站起来,我每天研习武学增强功力……”
他的愤恨那么明显,以致握着轮椅的双手青筋突露,灰色的双眼似要瞪出眼眶。
“师傅……师傅后来怎会收养我?”翟终于明白师傅这么多年的愤恨如何而来。
“兄长升为臣相那一年,银岳王正好喜获麟儿,不料却是一对双生兄弟。按照先朝遗训与朝纲,银氏王族确实不能让两位王子同时并存于宫中,银岳王为保天下于是毅然命人将小王子送出宫外。”
听到此,翟已经拳头紧握,冷萧之气笼罩全身,自己残酷不公的命运正是从那时候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