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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第1页)

的答案。边缘政策通常会是一个很管用的办法,却同样可能变成某种冒险经历。

4 .逃离边缘

还有最后一个方面的控制,是使边缘政策发挥效力所不可缺少的因素。受到威胁的一方通过同意边缘政策者的条件,必须有能力充分减小这一风险,通常是一路减小为零。斯佩德必须得到保证,只要古特曼知道那个秘密,他的心情就一定会马上平静下来,而赫鲁晓夫也必须得到确认,只要他一退让,美军就会马上撤退。否则,如果无论你做或不做,你都会遭到惩罚,也就不存在什么退让的激励了。

美国贸易政策的做法,代表了一种缺乏控制机制的边缘政策。美国贸易当局企图以国会将要通过更具保护主义色彩的行动作为威胁,迫使日本和韩国向美国出口货物敞开大门(同时减少对美国的出口)。“假如我们不能达成一个适中的协议,国会就会立法限制进口,这对你们更加不利。”1981年日本同意的所谓汽车自愿出口限制就是这么一个较量的结果。经常动用这样的战术存在一个问题,即这些战术可以创造风险,却不能将风险控制在一个必要的范围。只要立法者的心思转向其他一些事情,国会采取保护主义行动的风险就会降到一个很低的水平,以至于这个威胁一点也不管用。另一方面,假如国会正在讨论解决贸易赤字问题,那么这个风险要么会高到我们的政府自己也难以承受的水平,要么就是对外国的限制迟迟没有反应,从而同样变成一个没有效力的威胁。换言之,美国政府机构之间的相互制衡可以创造风险,却不能有效控制风险。

5 .跌落边缘

无论怎样运用边缘政策,总有一种跌落边缘的风险。虽然策略家们回顾古巴导弹危机的时候会把它当做边缘政策的一个成功应用,但假如超级大国之间爆发一场战争的风险变成现实,我们对这一案例的评价就会完全不同。'6

'若是真的爆发了战争,幸存者一定会责怪肯尼迪完全没有考虑后果,毫无必要地就把一场危机升级为一场灾难。不过,说到运用边缘政策,跌落边缘的风险经常会变成现实。

在民主德国和捷克斯洛伐克出现民主示威时,当地共产党政府选择了向人民的要求屈服。在罗马尼亚,政府打算强硬抵制一场改革运动,包括动用暴力镇压以维持自己的统治。暴力几乎激化至爆发一场内战的程度,最后,总统尼古拉·齐奥塞斯库(Nicolae

Geausescu )由于对自己人民犯下的罪行而被处决。

6 .核边缘政策

现在我们把这些概念放在一起,看看美国怎样将核边缘政策当做一个有效的阻吓手段。只有在冷战结束的今天,我们才能以一种冷静的、分析的态度回顾核边缘政策,而在这之前我们根本做不到。许多人认为核武器存在一种悖论,因为核武器象征的威胁太大,以至于完全用不上。假如核武器的使用不是合理的,那么这个威胁也不可能是合理的。这就跟放大了的古特曼与斯佩德的交易差不多。一旦失去了威胁的价值,核武器对阻吓小型冲突也就毫无用处。

这就是欧洲人担心北约的核保护伞可能抵挡不住苏联常规军队的暴风骤雨的原因。即便美国决心保卫欧洲,人们还是会继续争辩说,核武器的威胁若是遇到苏联的小型进攻,根本就不可信。苏联可以运用每次切一小片的“意大利香肠”战术,钻核武器威胁的这个空子。假设西柏林突发暴动,发生火灾。民主德国消防车紧急驰援,进人西柏林。美国总统是不是应该按下核按钮呢?当然不行。民主德国警察也来帮忙了。是不是应该按下核按钮呢?还是不行。民主德国警察留下来不走了,几天后民主德国军队前来换走了民主德国警察。整个入侵过程,攻方每次只增加那么一点点分量,幅度那么小,以至于守方根本没有理由发动一场大的报复行动。北约就这样一点一点重新确定自己的忍耐底线。最后,苏联人可能已经抵达特拉法尔加广场,被迫逃亡的北约总部还在琢磨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错过了反击的机会。'7'这个结论其实完全错了。美国就苏联在欧洲的常规入侵发动核报复的威胁是边缘政策之一。有两个办法可以绕过被迫重新确定忍耐底线的问题。这两个办法边缘政策都会用到。首先,你要设法让惩罚措施的控制权超出你自己的控制,从而断绝你自己重新确定忍耐底线的后路。其次,你要将悬崖转化为一道光滑的斜坡。每向下滑一步都会面对失去控制而跌人深渊的风险。这么一来,你的对手若要用“意大利香肠”战术避开你的威胁,就会发现他自己将不断面对一个很小的遭遇灭顶之灾的概率。他每切下一小片香肠,无论这一片有多小,都有可能成为引发万劫不复灾难的最后一片。要使这种威胁变得可信,一个必不可少的要素在于,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对手都不知道转折点究竟在哪里。

一个很小的遭遇灭顶之灾的概率可以具有和一个很小的遭受惩罚的必然性同样的威胁价值。美国通过创造一个风险,即哪怕政府本身竭尽全力防止,导弹还是可能发射出去的风险,成功地运用了边缘政策。美国的威胁能不能付诸实践与它本身的意愿无关。核武器的威胁在于可能出现意外事故。当存在任何常规冲突都有可能使局势激化到失去控制的可能性时,核阻吓就变得可信了。这一威胁不是一定发生,而是一种同归于尽的可能性。

随着一场冲突升级,引发一场核战争的一系列事件发生的可能性也在增加。最后,战争的可能性变得那么大,以至于终于有一方决定撤退。不过,战争的车轮一旦启动就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了。出人意料的、意外发生的、可能是偶然的也可能是疯狂的、超出领导人控制的行动,将为局势激化直至动用核武器铺设道路。麻省理工学院政治科学教授巴里·波森(Bariry了Posen)有过这样精辟的描述:一般认为,激化要么属于合理的政治选择,因为领导层决定先发制人或要避免在一场常规冲突中败下阵来;要么就是一个事故,原因可能是机械故障、越权指挥或陷入疯狂。不过,从紧张的常规冲突的一般做法产生的激化并不属于上述两种类型:它既不是一个刻意的政策措施,也不是一个事故。可被称为“意外激化”的事情,其实更接近于要打一场常规战争的决策之外的一个完全没有料到的后果。'8'核阻吓包含一个基本的得失结果。有能力发出同归于尽的威胁,本身就存在一种价值。毕竟,在人类进人核时代之后,我们享受了半个世纪没有爆发世界大战的和平。不过,把我们的命运交给概率去控制是要付出代价的。核阻吓要求我们接受某种同归于尽的风险。关于核阻吓的争论大部分集中在这种风险上。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降低爆发核战争的可能性,同时又不会削弱核阻吓的力量呢?

诀窍同样在于确保这样的普遍化的风险控制在有效的与可接受的界限内。本章我们已就怎样做到这一点给出了一些提示,不过,完全成功的边缘政策仍是一门艺术和一种冒险。

7 ‘案例分析之八:大西洋上的边缘政策

“一旦爆发战争,海军将突入挪威海,先是潜艇部队,然后是几艘航空母舰。他们将击退苏联舰队,攻击它们的本土基地,消灭港口以及任何位于航空母舰搭载的攻击飞机航程以内的阵地。”——约翰·莱曼(John

Lehman) ,美国海军部长(1981…1987年在位)

“威胁苏联核导弹潜艇等于发动核战争。局势很快就会激化。”——巴里·波森,麻省理工学院政治科学教授'9'波森认为,美国海军在大西洋的政策很危险,也很容易使局势激化。一旦与苏联方面发生任何常规冲突,美国海军就想击沉苏联在大西洋的全部潜艇。这一策略的问题在于,目前美国尚不能分辨出核潜艇与常规潜艇。因此存在一个风险,即美国可能由于意外击沉苏联一艘载有核武器的潜艇而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越过了核阻吓的藩篱。到了这个时候,苏联一定觉得自己有理由向美国的核武器发动攻击,全面核战争一触即发,要不了多久双方就会开始互投核武器了。

海军部长约翰·莱曼为这个策略辩护,其说法就跟波森反对这个策略一样尖锐有力。他认识到一场常规战争可能升级为一场核战争。但他争辩说苏联也会认识到这一点!局势激化的可能性不断增加是合理的,因为这可以首先降低爆发一场常规战争的可能性。

边缘政策究竟应站在哪一边?

案例讨论我们对边缘政策的理解可能在两边都不讨好。假如目标是阻止一场核战争,那么这项政策应该没有任何影响。一场常规战争激化的可能性增加一点,应该正好被发动一场常规战争的可能性降低一点抵消。

一个比喻也许有助于说明问题。假设我们打算降低手枪的精确度,从而使决斗变得安全一点。可能出现的结果是决斗双方开枪前可能会走得更近。假设决斗双方都有同样的好枪法,干掉对方等于得到1分的奖励,而被干掉等于得到…1分的惩罚。那么,决斗双方的最优策略是不断接近对方,在击中对方的可能性达到12的时候开枪。一枪致命的可1能性都是34

,与手枪的精确度无关。可见,改变规则不会改变结果,因为所有参与者都会调整自己的策略,设法抵消这一变化带来的影响。

要想阻止苏联人发动一场常规进攻,美国必须设法使他们面临这一进攻将会激化为核战争的风险。如果这一风险沿着某个方向变得越来越大,那么,苏联人在这个方向的前进就会变得越来越慢。美国(和苏联一样)也就更有可能提出和解,因为它们都清楚双方正面临越来越大的风险。

美国和苏联在评估自己的策略时,必须以策略的结果而不是行动为依据。另一个有助于思考这一问题的方法是,假设双方参加一场拍卖,只不过拍卖用的不是美元或卢布,而是发生灭顶之灾的概率。到了某一时刻,出价的数字变得越来越高。一方决定就此罢休,而不是进一步使局势激化最终走向同归于尽的结局,而同归于尽的概率为23%。不过,这一方也可能晚了一步,导致会给双方带来损失的概率变成了真实的恶果。

在美国和苏联的冲突中,出价就是这个冲突激化的概率。双方出价的时候怎么沟通取决于这个博弈的规则。不过,单纯改变这些规则并不能使边缘政策变成一个更加安全的博弈。假如美国改变它在大西洋的政策,苏联也会改变它的策略,并使它对美国的压力保持在同一水平。在一个更加安全的世界里,各国可以采取更加容易使局势激化的措施。只要威胁是一个概率,苏联总是可以调整自己的行动,使这个概率保持不变。

这一结论并不意味着你应该就此放弃,听任可能爆发核战争的风险的存在。要想降低这个风险,你不得不从一个更加根本性的层次着手解决这个问题:必须改变这个博弈。哪怕当年的法国和德国贵族改用精确度较低的手枪,也不能保证他们多活几年。相反,他们不得不修改扔下一只手套就决斗的荣誉守则。假如美国和苏联抱有同样的目的,那就修改这个博弈,而不是单单修改这个博弈的法则。

第9章合作与协调

“我们的晚餐并不是来自屠夫、啤酒酿造者或点心师傅的善心,而是源于他们对自身利益的考虑……'每个人'只关心他自己的安全、他自己的得益。他由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着,去提升他原本没有想过的另一目标。他通过追求自已的利益,结果也提升了社会的利益,比他一心要提升社会利益还要有效。”

1776年,亚当·斯密(Adam

Smith)在《国富论》中写下了这段话。从那时起,这段话就成了鼓吹自由市场者耳边的美妙音乐。人们因此认为,经济市场的效率意味着政府不要干预个人为使自己利益最大化而进行的自利尝试。一些鼓吹自由市场者倾向于将这一主张扩展到经济领域之外,就像伏尔泰小说《老实人》中的庞格罗斯(Pangloss)医生,宣称“在这里每件事都要做到尽善尽美,达到一切可能存在的世界的极致”。

不幸的是,亚当·斯密的“看不见的手”适用范围相对较小。并不存在什么普遍假定,说只要每一个人都追求自己的利益,那么一切可能出现的世界都会取得最好的结果。即便是在经济事务这一更窄的范围内,“看不见的手”这一法则也有一些重要的说明和例外。

博弈论为思考个体之间的社会互动关系提供了一种自然的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策略;我们把这些因素放在一起,考察博弈的均衡,其中策略是相互作用的。记住,没有什么假定宣称存在一个均衡一定是好事;我们必须就事论事,分析各种情况的结果究竟是个体对全体的战争,还是一切可能存在的世界的极致,抑或落在这两个极端中间。

为什么亚当·斯密认为这只“看不见的手”可能为社会带来好的经济结果呢?简单地说,他的推论过程是这样的:假如我买了一条面包,我就在使用一些从社会角度看来有价值的资源——小麦、能源、烤箱提供的服务、劳动,等等——这些资源被用来生产这条面包。阻止我过度使用这些资源的因素在于这条面包的价格。我只会在一种情况下买这条面包:这条面包在我眼里的价值超出我必须支付的价格。在一个运行良好的市场,价格等于所有这些资源的成本——除非价格可以抵消面包师傅的全部成本,否则他不会把这条面包卖给我,而竞争则使他不能向我多要一点钱。于是,我只会在一种情况下买这条面包:这条面包在我眼里的价值超出这些资源在社会其他人眼里的成本。这么一来,这个市场机制就能控制我买更多面包的欲望,使这种欲望维持在恰当的水平。这就好比价格是一种“罚金”,我要为自己使用了这些资源而向社会其他人作出补偿。而另一方面,面包师傅作为社会其他人的代表,则会由于向我提供了我所看重的面包付出了成本而得到补偿,因此又会获得恰当的激励继续生产面包。

我们估计,这一推论的简洁、清晰和完美,正是它如此引人注目的原因所在。实际上,这种简洁同样清晰地传达了这一推论存在局限性的信息。“看不见的手”至多也就适用于一切都能标出价格的情况。但在经济学以外的许多情况,甚至经济学内部的许多情况中,人们并不会由于损害社会其他人的利益而被征收罚金,也不会由于造福其他人而得到奖励。比如,生产商几乎不会由于将清洁的空气消耗殆尽而被迫支付一笔足够高的费用,也不会由于培训一名工人而得到补偿,而这名工人可能上完培训课就辞职,另找一份工作。在这里,污染是一种没有标价的货物(实际上也是一种不好的货物),而我们的问题在于,并不存在什么经济激励,可以调节一家公司制造大量污染谋求私利的做法。一家公司培训了一名工人,而这一货物并未在市场上交易,也就不存在什么价格可以指导这家公司的行动;这家公司必须使自己的成本与收益持平,它不可能找到其他人,心甘情愿为它支付这一服务的成本。在囚徒困境里,当一名囚徒坦白时,他伤害了他的同伴,却不会因此而缴纳罚金。由于存在许多没有标价或不作为市场交易的行为,自利行事者常常对其他人造成很大伤害而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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