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这些突然靠近过来的人,他们也不是太放在心上,军营里本就有巡夜的规矩,有人正好巡视到这儿也再正常不过了。他所以会这么问口令,也只是出于习惯使然而已。
“长明!”对面有人立刻就报出了今夜的口令,随后这一队人马已彻底出现在了亲兵们的面前。
“哦,原来是聂千户哪!”几名亲兵看清楚了来人模样,更是安下心来。纷纷行礼问候:“不知是聂千户巡营到此,小的们得罪了。”
这位聂千户大名聂飞,乃是这云川卫中一名甚得军士之心的将领。他自十六七岁从军到现在,足有二十来年了,不但武艺了得,而且为人还很是阔达,没有什么架子。
照道理来说,像他这样在军中多年,也曾立过不少功劳的将领现在怎么的也该是个所指挥使,或是同知什么的,奈何因为他不善于巴结上司,又没什么靠山,所以即便自己有些本事,也依然只能是个千户。为此,军中不少兵卒都为他感到不平。
不过这对聂飞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在这云川卫里,因为待得年岁长久,他的威信还是极高的,甚至都不比牛璨这个指挥使稍弱。即便是深得牛指挥信重的亲兵,在见到他时也不敢有丝毫托大。
“没事,你们这不也是为了守护牛将军嘛。”聂飞说着,蹙眉扫了一眼那依然有不堪入耳的声音传出来的营帐,然后又伸出一只手来,搭在其中一个亲兵的肩头:“辛苦你们了。”
“这是属下该做……”那亲兵刚想谦虚几句,突然就发现聂飞那只搭在自己肩头的大手突然就转而落在了自己的咽喉上,随即他就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便瞧见一把短刀正捅进了自己的心窝处,而短刀的把手,赫然握在他所崇敬的聂千户的手里。
“呃……”因为被握住了咽喉的关系,这亲兵临死前的一声惨叫都被憋在了喉咙深处,只发得出半声喘息般的响动,这自然是不可能惊动到里面正自“酣战”的那对男女的。
而就在聂飞一刀了结了跟前亲兵的同时,随他而来的几名兵卒也已冲上前去,以极其干净利落的手段将剩下那三个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的亲兵刺杀在地。这几人杀人的手段看着比聂飞这个久经战场的将领更熟练,从前扑到捂嘴,再到一刀断喉,所有动作都在眨眼之间完成。当聂飞放开已经断气的亲兵时,那三名亲兵的尸体也已倒下。
见到这一幕,聂飞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疑虑。但随即,他又将这一切都抛到了一旁,一抬手,就将厚厚的帐门掀起,然后弯腰走进了营帐之中。
刚一进营帐,里面那混合了酒肉和女人的胭脂香味,以及男女那事后产生的异样气味就险些把聂飞给熏个跟头。而这时,牛璨也终于觉察到有人进来了,顿时怒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给本将军滚出去!”确实,无论是什么人,在这种时候被人打扰都会很愤怒的。
在牛将军想来,那个不开眼的家伙此时应该赶紧求饶道歉,然后忙不迭地逃出帐去。可这一回,他却失算了,他的愤怒喝叫,换来的只是一声冷哼:“牛璨,你好大的胆子!”
“嗯?”牛璨这才抬头看去,一见是聂飞,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更为愤怒的神色来:“聂飞,你才好大的胆子,敢如此与老子说话!还敢搅扰老子的兴致,信不信老子今天就夺了你千户的官身!”他本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呢,心里还有些发怵,待看清楚是自己的下属时,自然更怒,便又大声朝外面喝道:“王五,你们几个给我滚进来,把聂飞给我绑出去!”他招呼的自然就是自己那几个亲兵了。
“牛指挥,你就别费这心思了,他们可进不来了。”聂飞一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死死盯着赤身的牛璨,就好像一只猛兽盯上了自己的猎物一般。
这一回,牛璨终于惊觉不妙,一面伸手去抓不远处的佩刀,一面拖延道:“你做什么?是想要造反吗?本将可是你的直属上司,你……”话没说完,就被一声惨哼所取代,却是他伸过去拿刀的手已被聂飞一脚踩住了。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感受到对方那种不带半点犹豫的杀机和动作,牛璨终于有些慌了。而他身下的那名女子,早已惊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会愣在那儿了。
“牛璨,你身为一所指挥,贪墨军饷不说,还屡屡在军中饮酒作乐又狎妓乱军规,我早已劝你多次。可你不但不听,反而怀恨在心,几次三番地整我。这些我都能忍,可你不该因为一点小事就把与我并肩作战多年的三名好友全都处死……这笔血债,我今日就要你以血来偿还!”聂飞咬牙切齿地说着话,手中尚带着亲兵鲜血的短刀已猛然扬了起来。
牛璨这才知道对方真是来杀自己的,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口中赶紧求饶道:“老聂,聂千户,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一时贪欲而做出那等事情来。我更不该为了报复你而……你饶了我这一次,我保证今后再不敢了,你那些兄弟的命,我会用钱来偿还的!我……”
听着他到这个时候还提钱这回事,聂飞更是一声怒笑,低喝一声:“晚了!命只能用命来偿还!”说罢,刀已唰地一声刺进了牛璨的胸口,再一转一拔,鲜血就如喷泉般直射而出。
直到那滚烫的鲜血飞溅到那妓…女的身上脸上,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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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兵变(下)
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在静谧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几乎传遍了云川卫的整个驻地,让刚把牛璨杀死的聂飞也是一阵失神。待他惊觉事态严重,用手去捂那女人的嘴巴时,一切都已晚了一会儿。
帐外放风的那些兵卒见他居然让里面的人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也是一阵紧张。要知道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可是抄家灭门的叛乱,若是引来整营军士,那他们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而事态发展也果然如他们所担心的那样,这一声尖叫迅速就惊动了许多熟睡中的军士,不少扎营在附近的人立刻跑了过来一看究竟,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拿兵器和穿上战袄与盔甲。
当瞧见指挥使大人帐前站立的那几名军士,以及在他们脚下倒着的牛璨亲兵时,就是再愚钝的人也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顿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有人反手去拔刀剑,却拔了个空,神色就显得更加紧张与尴尬。
帐前那几个聂飞带来的兵卒一见这情形,也是悚然而惊,也纷纷掣出了兵器,靠在了一处。他们很清楚自家将军所做之事被人发现后会惹来多大的祸端,一旦见周围的兵士赶过来,就猜测着难以全身而退了。
就在牛璨帐前的情势变得一触即发的当口,几名千总与把总也闻声赶了过来,他们认人的本事就比一般士兵要强得多,一眼扫过去,便认出了站在跟前的那几名士兵里有几个是一直追随在聂飞左右之人,便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老聂在牛指挥的帐中吗?”
“不错,正是我!”不待外面的亲卫回答,聂飞应声挑帘而出。众人的目光当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几个眼尖之人的心就陡然一沉。因为就在他的身上,正有几处血迹还在向下流淌着,这代表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一名一向与聂飞有些交情的千总干咳了一声道:“老聂,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跑来牛指挥的营帐里来了?不会是和他在商谈什么要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