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摇摇头,估摸着‘天山水色’的价值,抬手喊出了八十两的‘高价’。
宋依瑟微微点头,心想,从如此热闹的地方出来的甲作,起价也该是这个数目。
周天自然也经过深思熟虑,单从画工上来说,这绝对是一副无法超越的破冰图,即便从他站立的方向望过去,也可预见水势击垮最后一道冰凌时,水泻千里的雄伟壮观!
不算作画之人的成就,这幅画但值也有八十两,若按依瑟所说,若是可以出状元,此幅画应该可以博出一千两的好价位,至于上百万两在焰国太不显示了,焰国现在饭都吃不饱谁没事撑得收藏这些东西,古董字画是国兴时玩的消遣品。
孔诗谦也向下望去,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却也没失了文人的傲骨。
周围笑闹的人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此刻有点弄不准孔诗谦的身份。
来此凉亭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真才实学、一种是银两关系,以往靠银子进来是为了巴结巴结有可能在秋闱中有大成就的学子,而现在掏银子进来是嘲笑下有大智慧的人,被称为‘铜臭’的纨绔之辈人趁机践踏下曾经的‘高洁雅士’是历朝历代的人都喜欢办的事,各种意思不言而喻!
凉亭人的穿着都不寒酸,不乏有人借来充门面的学子,开始孔诗谦的画作没有叫出价位自然有人趁机踩低,但当叫出高位时则又开始观摩孔诗谦值不值得结交。
孔诗谦无奈的摇头,二十九岁已经是高龄,功不成名不就,不是他不考取功名,是焰国根本就没有功名可考,好不容易有个乡试,也是突然开始突然结束,没有银子根本进不去。
娘子前些年回了娘家就没回来过,孔诗谦独自抚养儿子更知家里的拮据,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秀才到现在茶米油盐酱醋茶的爹娘,深知娘子的不容易和生活的疾苦,便也抛开了酸腐之气,抓到卖银子的机会就卖,总不能饿死儿子和老母。
秋闱初开,孔诗谦自认长的难看入不得太子的眼,决定考一考试试,却被久不回家的娘子冲进门说了一顿,娘子的担心不无道理,他死了谁来照顾一家的老老小小,无奈之余借了身衣服来此卖个十几辆银子就不少了。
孔诗谦却没料到有人叫到了八十两,他不是不想惊讶,只是没想好那该是怎样的表情。
人群中的哄闹声少了,八十两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很高的价位,一般的富庶人家绝对不会用八十两买副不能生财的画,大多数已经放弃了凑热闹的机会。
场面瞬间变的规整,一些为画而来的人在评估这幅画的价值,斟酌再三后没有人再加价,因为此画作在他们看来失去了保底价值,八十两绝对最公正的评价了此画,即便他们八十一两到了手也极有可能因为作画人平庸无名不再涨价。既然如此,他们断断不会带此作品回去。
最后这幅‘天山水色’被周天以八十两的保守价码拿走。
孔诗谦收到唱词人给他的八十两银子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八十两足够他一大家子吃二十年!深知生活疾苦的孔诗谦很想大笑几声,但是多年的修养让他压下了心里的高兴,更卡住了他想飞奔回去跟娘子分享八十两的喜悦。
亭子内羡慕、嫉妒、不屑多种眼光落在他身上,他均好脾气的回应,他早已过了能孤傲赏雪的年龄,独自抚养孩子照顾老母的日子让他对银子深表热爱,套句他那天跟娘子保证的话,就是他以后即便再酸腐的想‘清高赏雪’也会穿件破棉袄不把自己冻着。
即便没了那份孤傲的美景,也当得起家人的等待。
唱词声继续响起,第二幅画顺利被加到五十两,作画之人一派富贵之气的坐着,与友人品着茶丝毫不介意画作卖出的小钱。
突然有人指着孔诗谦收到的钱袋道:“孔兄,可否借我钱袋一观。”
孔诗谦顿时觉的此话说的很没水平,甚至有些唐突,‘借钱袋一观’难道他还能当着这位仁兄的面把银子掏出来然后给他钱袋。
一部分人的目光移到了孔诗谦身上,孔诗谦并没表现出不舍,依然把装着沉甸甸银子的钱袋递了出去。
坐在次首位置的中年男人一身丝质绸缎庄,腰上的吊坠和他发冠上的玛瑙,那是借也借不到的装扮,在座的谁都知道,此人出身必定不俗,否则不可能与几位朝廷退下来的老者有不菲的交情。
中年男人拿到钱袋。
很多人的目光被吸引了多来,不明白一个钱袋有什么不同。
中年男人却在钱袋上看到了大文章,从针织用料到刺绣工艺,无不透露着‘宫廷’二字,刺绣的针法是只有宫廷可用的‘龙行针’,布料柔软细腻,明明不大的带着八十两装进去,布料丝毫不差依然挺括有型,不得不让中年男子怀疑买下画作之人的身份。
中年人的目光突然向人群中搜去。
周天正低着头跟依瑟说话,周天面容含笑,气质不俗的瞬间让中年男人的目光落在周天身上。
周天察觉到有人看她,微微回视一眼,继续听依瑟说着‘秋开’的种种习俗。
中年人诧异的收回目光,因为在脑海里搜不出关于那人的记忆所以更惊慌,他连丞相府的六少爷也有过几面之缘,此人却从未见过,中年人瞬间觉的那人不俗,悄然对身边的属下说了什么,然后握住钱袋的系带看山面的两粒珠子。
孔诗谦无奈的等着还他荷包。
中年男人突然看了孔诗谦一眼,即便孔诗谦如何隐藏他一眼就能看出孔诗谦出身一定不好,即便刚才叫出一百两画作的男人,也是老行骗子,这点识人之能他自然还有:“我出两百两,你把这钱袋卖给我如何?”
孔诗谦惊讶了!
众人也惊讶了!
一个毫无特色的钱袋能值两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