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的气氛还未散去,昨夜的应天府彻夜不眠,街上舞龙舞狮不断,杂耍卖艺的也多,买花灯的闺秀三三两两。
总之,元宵就这么过了。
高孝礼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要动身,临行前又不放心,先陪着薛成娇回了清和县主府去。
这半个月的时间,郑氏和润大太太物色了不少的人,为了安心,郑氏还特意把从前高府的管事婆子留下了两个很中用的,放在县主府听用。
这样做也是润大太太同意的。
崔家的人是不行的,那天老夫人连把曹妈妈支出来这样的话都说过了,她们如何敢大意?
到府门前,薛成娇笑着催了高孝礼两句:“我过些日子一定给舅舅去信,舅舅就放心吧。我这里姨妈和舅妈安排得这样周全,哪里有什么好挂念的?”
高孝礼板着脸:“你一个姑娘家,单住在外头,就是再给你多放十倍的人,我也不放心。”
薛成娇上前去挽上他的胳膊,摇晃着撒娇:“知道舅舅疼我,我一定会小心的,况且崔家离这里又不远,我一定天天去给姨妈请安。”
他们这里又说了好半天的话,高孝礼看着天色,无奈的摇头,伸手拍了拍薛成娇的头:“我得上路了,你诸事小心,要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力所能及而已。”
薛成娇面色凝重了些,重重的点头,又郑重的与高孝礼拜别,才目送他离开。
等他走后,薛成娇兀自返身回到府内,又打发人去崔家回一声润大太太,只说今儿才搬过来,便先不去请安了。
其实这府里也真没什么好打理的。
早在初五那日,郑氏就安排了人进府来,里里外外的都打点好了,只等着她搬过来而已。
本来说好了初十那日就搬,可是高孝礼又死活不舍得她出来,一来二去的,便直到昨日,才将她行李送过来,今儿一早高孝礼把她送到这边来了。
薛成娇在府中赏玩了半日,中午时候叫人弄了些新鲜的菜色上来,自然又是另一番滋味。
她终于在自己的地方,自在的吃,自在的喝,自在的玩闹,谁的脸色也不必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不过突来的不速之客,却很快就打断了她的这些跃动的小心思。
燕桑领着那人进来时,薛成娇已经叫人把小花园腾出来,烹好茶摆好点心了。
来人进到花园中,才把罩在头上的兜帽摘下来,又掸了掸披风上的寒意,搓了搓手:“天儿可真冷,小丫头,有没有热茶呀?”
薛成娇眨了几下眼,始终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抬手指了指石桌上:“喏。”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在意,自顾自的伸手倒了杯茶,小盏握在手中却不吃茶。
燕桑有眼色,忙端一礼:“奴婢去弄个手炉来给大人。”
薛成娇。点了点头,等燕桑走远了,她才又指了指石凳:“刘……刘公请坐吧,”称呼这个事儿,她其实也纠结了许久,没法子叫人家刘太监,更不可能叫刘四,一声刘公,虽然也不合规矩,但总不失礼吧?她笑的有些尴尬,“我从前听表哥是这样叫的。”
是了,来人正是刘光同。
他一早听闻高孝礼要动身进京,就命人安排了下去,匿了行迹,进了这清和县主府中。
刘光同听她说话声音软软的,小脸儿红扑扑的,一时心情大好,便起了逗弄的心思:“这么叫才是正经,你本来就该随崔旻的叫法。”
薛成娇何时听过这样的话?
一张小脸儿立时红的要滴出血似的。
刘光同看了只觉得有趣,便又放声笑了起来。
薛成娇头更低了低:“刘公怎么到我府上来呢?若是给人看见了……额我也不是说如何不好……”
“解释什么,”刘光同哎了一声打断她,“崔旻特意跟我说的,我肯定好好照顾你,没有这么生分见外的话。你放心吧,我的行踪也不是那么轻易就给人知道的,既然来你这儿,一定不会给人知道,免得给你招惹了是非,那个兔崽子又要冲我拍桌子瞪眼睛的。”
薛成娇啊了一声,朱唇微启,杏眼儿圆圆,盯着刘光同看了好一会儿。
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刘光同口中的那个兔崽子,说的是崔旻。
她不由得眼角直抽,忍不住想要扶额。
这实在让她有些大跌眼镜。
似乎崔旻和刘光同相交时,与外人面前很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