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个念头闪过,流光脚步停滞了一下。
宁焱?!
当初从周山回锦义之时,宁焱曾以一纸信笺诓骗她入局,字里行间中句句透着对宁熹的关切之意。他姓宁,难道,他当真是宁熹的亲戚?慎儿是宁焱的儿子?那时与宁熹提及宁焱的书信之时,她只顾伤感宁熹的离开,根本顾不上问他宁焱究竟是何许人也,而来尚阳府以后,更是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倘若不是今日看见慎儿的震撼太大,她绝不会想起这个人!
宁熹回来,得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她总不能不明不白地就给人做了便宜母亲。
“郡主,那孩子……”
曼箐看流光顿足,以为她还在为慎儿介怀,她亦是听出璃芳姑娘的暗示,不过那孩子也太像殿下了。想安慰流光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慎儿养在府里,自是宁熹的意思。”
言下之意,暂且将慎儿当成宁熹的儿子即是。
流光翻了翻白眼,总不能往外透露,三殿下的侍妾个个都出墙有染,身怀鬼胎吧!
“是。”曼箐垂首应下。
走回花园坐下,估摸着这会儿宁熹该下朝回来了。流光吩咐道:“你去府外迎迎,宁熹一回来,就赶紧让他过来。”说着,又想起花园周围住着的三名妾室,人多眼杂,改口道:“还是让他回丹舒院吧,我这就回去等他。”
“是。”曼箐领命而去。
流光亦起身往回走。脑子里想着事,步伐自然比平常慢,有些心不在焉。
不经意间一抬头,正巧见宁熹的身影从院落间的雕花拱门一闪而过,流光赶忙追上前。哪知穿过拱门,又不见了宁熹的人影。环顾了一周,一左一右两条青砖石路,各自通向两道拱门,右边的是回丹舒院的方向,左边没有去过,不知是通向何处。回忆了一下方才宁熹闪过的身影,似是往左的,便紧跟着往左边那条路追去。
一路追着宁熹的身影走着,周围的景致越来越清幽,不多时。走到一所满植树木的院落面前。抬头一望,上方匾额书写着“怀故居”三个字,草体,笔锋豪迈有力。
流光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从与丹舒院分岔开始,往左而来就只有这一条路,并未再见其他院落。方才宁熹分明是往这里来的,此时若是回头,不是与他错过了?不如进去找到他,再一起回丹舒院就是。慎儿的事,她很想尽快弄清楚。
想着,不自觉迈动步伐,下意识地往怀故居主屋走去。
正屋摆置着六张座椅,墙壁上挂着四副草体字画,左边有隔扇连屏相隔出暖阁,右边多宝格上摆放着一些古玩瓷器,再里面一排排书架上整齐地放置着书籍。
听到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更换衣物的声音,明白这里大概是宁熹往日的起居室。
想到明明吩咐了曼箐让他一回府就回丹舒院的,没想他却先回了这儿,心里就有些不怎么舒服,好在她在路上遇到了他,跟着他过来方才知晓他竟然背着自己另有居所。
哼!这男人真不老实!瞒着她的事这样多!
撇了撇嘴,款步进去,倚在屏风上看着宁熹换衣裳,等他换完,心里的气又去了大半。算了!不与他追究就是。
“郡主看得可还尽兴?”一个略显陌生的声音自眼前男人口中溢出。
流光惊了一下,这声音不是宁熹!
面前换上一袭墨色开襟长袍的男人缓缓转身,戏谑地睨着流光,“郡主一路跟着在下至此,原是为了偷看在下更衣?”
“你不是宁熹!”流光不禁脱口而出。
面前的男人与宁熹的长相至少有八九分相似。身量亦是差不多。同样是狭眼薄唇,只是在眉眼间与宁熹稍稍有些不同,若非她与宁熹的关系亲密,一张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换作普通人,只怕根本分不清两人谁是谁!
“我当然不是宁熹,”男人的眼里闪过一抹促狭,道:“难道郡主是把在下当做了宁熹,才尾随而至此?”笑着一点头,又道:“喔,如此,在下便不追究郡主偷窥在下更衣即是。”
一席话说得流光霎时羞红了脸。
方才她真以为他是宁熹才跟着到这儿来的,想到刚刚自己站在此处看着别人一件一件的脱下衣裳,又一件一件的穿上,顿时羞愧不已,不禁低声致歉:“对不起,我认错了人。”
意识到他不是宁熹,流光给吓懵了,此时方觉府里竟然有个和宁熹如此相似的男人,必然与宁熹关系密切,不由得抬头惊问:“你是谁?”
“宁熹没有告诉你吗?”男人谑笑不已,走近了流光两步。
流光感觉他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顿时毛发耸立。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背后的隔扇承受着流光退却的身子,摇晃了两下。
“郡主小心。”男人上前一把揽了流光的腰,一脸关切,“可别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