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倒也不生气,她明明知晓前来借物的邻里,都是为着观看她和萧彧两只猴子来的,还是保持着一脸平和的笑容,热情的接待了前来的客人们。如此,他们和附近人家的邻里关系,更是融洽了。
这些日子以来,祁珩并没有现身,不过,流光仍是感觉得出来,他就在附近。他没有主动出来见她,她也就不愿勉强了他去,只是自在地使着祁珩送来的物品,享受着她在这儿安宁的生活。
七月初一,按例鸳江楼会起画社招待画友,因着戒严,去的人不多。流光没有跟着萧彧进城,她一个人在家里,侍弄着她的小鸭子。半个多月了,小鸭子长大了一些,它们已学会了认人。每每看见流光站在竹栏外面。就会嘎嘎嘎地叫个不停,向她讨要食物。
她今个儿心情不错,索性撤了竹栏,拿了根条枝,将小鸭子们赶到小溪里。鸭子们浮着水,乐得在溪里游闹,流光就坐在小溪边的石头上,脱了鞋子泡脚。阳光照射着水面,波光粼粼,刺眼得很,流光闭了目,仰着头,感受着溪水从她的双脚间淌过,带来一波又一波惬意的触感。
觉察出身后熟悉的热源,她的嘴角扯出一个美丽的幅度。
“你来了。”流光轻声说道。
“嗯。你过得好吗?”祁珩走近了她,站在她的身后。流光坐在石头上,仰着头闭着眼,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容,还有那魅惑人心的笑颜。
流光睁开双眼,仰望着祁珩,微笑着,说道:“这儿很不错,我很喜欢。”
祁珩隐在她身周也有好些日子了,他明明白白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将她过的每一天都看得透彻,她在这里住得很平静,与住在郡主府里,并没有什么不同。这样简陋的环境,她竟然甘之如饴。
“你喜欢就好。”祁珩还是点了点头,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去。
流光觉察出他要走,出声叫住了他。
“你要去哪儿?”
祁珩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说道:“宁熹让我先回去一趟,我本是不放心你在这里,见你过得很好,也能安心回去了。”
周山离锦义府太远,纵是快马加鞭,也得二十来日的行程,所以,今天,他才会现身出来,见她一见。
“他……还好吗?”流光低垂了头,抚上足上那只银环,幽幽地问道。
祁珩知道她的心里还是为宁熹忧心着的,直截了当的对她说了,“宁塬回了西凃,宁熹被禁在府里,暂时不会有事儿。”
“那就好。”流光说道。她的月事前些天来过了,那一晚。她没能如愿地留下一个他的孩子。
脚踝上的环在阳光下耀眼得很,流光抬起头来,问道:“银环……是他让你送来的?他……有没有……说什么……?”
祁珩摇了摇头。宁熹只是让他把这个送过来,他说,“既是给了她的东西,就是她的,她人都走了,还留下这个做什么。”这句话,他不忍告诉流光,他知道,流光会伤心。
“喔。”流光应了一声。她有几分失望,他是什么意思呢?她想不明白。
气氛瞬间凝滞起来,祁珩看着流光失落的神情,心境竟和她一般,难受得紧。片刻后,祁珩出声说道:“我该走了。”
流光有些不舍,她穿上鞋子,站起身来,对祁珩说道:“我送送你。”
“不用了。”祁珩笑着一摇头,瞟了眼水里头的小鸭子,说道:“别丢了你的鸭子。”
流光也笑了。
她看向祁珩的双眼,问道:“你还回来吗?”她当真舍不得他走,这儿带给她宁静,祁珩带给她的是一种无法取代的安全感。这几个月来,她已习惯了他,他不在身边,便总觉得缺失了什么一般,失落落的。
“会回来的。”祁珩微笑着,对她说道:“我回去一趟,看看宁熹那儿要我做什么。他现在的处境不好,若非必要,他也不会要我回去。”
流光明白,宁塬撇下宁熹一个人回了西凃,宁熹留在大易,就是人质,处境当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他让祁珩回去,一定是要祁珩替他办事。既是祁珩应了会回来找她,她也就放心了。
“你替我告诉他,让他保重吧。”流光对宁熹,似有千言万语,却在开口的一刹那,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凝成了一句“保重”。
祁珩点点头,说道:“我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