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姊怎么来了?”郁渐听见解锁的声音,一抬头,看见来的竟然是流光。喜色顿时上脸,迎到她面前一揽她入怀,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安慰道:“我没事的,你是不是担心我了?”
流光不自觉地环住他纤细地腰身,越收越紧,“不是,陛下答应过不会为难你的,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看看我的渐儿。”
良久,郁渐放开抱着她的一双手臂。把流光引到床前坐下,“这儿简陋得很,长姊将就着坐会儿吧。”
流光一指进来时看见他书写的纸张,问郁渐:“嗯,你写的那是什么?”
郁渐也不避讳,从桌上拿起纸张过来给流光看,一瞧,竟是一首长相思:“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
词没有写完,大概是流光进来的时候打断了吧,流光忽生悲戚,如果她没有遇到宁熹,不曾与宁熹有过那么一段如胶似漆的感情,或者郁渐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没有隐下他们之间的不伦之恋,也许,她会对郁渐掏心掏肺的衷爱吧,毕竟,他这一张脸,她就两辈子都忘不了。
缘分真是一个弄人的东西,它总是不经意间就把两个陌生的男女交缠在一起,却亦在不经意间让两个熟悉的人彼此擦身而过。
“我闲着无事乱写的,长姊别在意。”郁渐看出流光的哀戚,从她手中拿过纸张一把揉了,安慰道:“不是说陛下会从轻发落吗?等渐儿出去了,长姊就能时时刻刻见到我了。”
“嗯。”流光吸了吸鼻子,忍住流泪的冲动,漾起一抹柔美的笑容来,“我等你出来呢。”说着,从他手中抢过揉成团的纸团来,又接着说道:“这个,就当是你送我生辰的礼物了,可不能这样就扔了。”
郁渐见她好些了,笑道:“我重新写给长姊吧,这一张还没写完呢。”
“就这个就成。”流光小心翼翼地把纸团展开折叠好,生怕不慎给弄破了,收好之后,又笑着对郁渐说道:“我不能久待,二皇子已经去西凃协商停战的事了,过些日子等协定好了,就能放你出去了。到时候,咱们俩邀上萧彧和祁珩,再好好聚聚。”
“好。”
流光依依不舍地打开牢门,最后凝视了郁渐那张瘦削的笑脸,将那纸没有写完的长相思揣得紧紧地,转身步出了牢房。
夜深已是宫禁,流光在临华宫宿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出宫回府。路过东城街道,街上已经很热闹了。拐弯的时候,一名奴仆打扮的妇人急冲冲地从对面冲过来,没有顿住脚步和一名侍卫相撞,倒在地上捂着脚踝叫疼。
流光听侍卫来报,嘴角微微翘起,掀了帘子,说道:“我去看看。”
下了宫辇,走到歪在地上的仆妇身边,伸出一只手,温和一笑,问道:“你没事吧?可有摔伤了?”
“还好,就是好像扭到脚了。”说完,仆妇伸出自己的手顺势扶着流光站起身。
“大胆!郡主之尊岂是你等可以玷污的?!”在侍卫的呵斥之下,仆妇猛地一缩手,连忙垂着脑袋嚷道:“奴婢不知道,不知道是郡主……”
“无事。”流光笑着一摆手,“你们送她去医馆看看,若是伤势严重再回府告诉我,走吧。”说完,笑吟吟地回到辇上。
帘子一拉,遮挡住外面的视线,流光迫不及待地打开手中一个小纸团,果不其然,是王筱菲的字迹,相约午时于回味鲜酒楼见面。流光按捺住胸中雀跃,问外面的侍卫,“回味鲜酒楼在哪?”
“回禀郡主,离大皇子府不远。”
“先不回府了,你们送我去酒楼,然后就回去吧,今儿中午我想在那儿用膳,你们回去以后把祁公子叫来就是。”
“是。”
流光在距离大皇子府还有两条街距离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下了辇,她已换过衣裳,只要没有侍卫跟着,普通人认不出她。顺着街道走到回味鲜酒楼门外,看着远处拐个弯大皇子府座落的那条街,流光不得不感叹,真是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她刚进酒楼,一名妇人将她拦住,“小姐,咱们小姐等您多时了!”说完,挥退了伙计的引路,带着她穿过酒楼内堂,从偏僻处的一则小门出了酒楼,又转了两条小巷,走到一所小宅院跟前。
她打开院门,“奴婢名絮儿,郡主您请讲,小姐就在里面。”
这妇人就是在撞上她仪驾的那一名,流光笑了笑,说道:“我还有个朋友要来,你家小姐也认识的,呆会儿他来酒楼的话,你帮我把他带过来,可好?”
“是,您请放心。”说完,她又跟流光打听了一下祁珩的相貌特征,转出巷子从正门回酒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