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勉强送到了石圪节。
从此以后,人们谈猪色变,再也不敢和这个老祖宗打交道了。一年下来,生猪交售任务
已经成了全地区的危机。黄原地区也没有办法,只好制定了个“土政策”,一户给划分不超
过四分的猪饲料地,企图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在划分猪饲料地的时候,孙少安心想:队里种的庄稼地以外,还有不少荒地,干脆把这
些闲地划给社员,就不要减少队里的现耕面积了。而这些闲荒地没有整块的,沟坡圪崂,零
零碎碎,也没办法准确丈量,大约摸用眼睛估量一下就行了。他这意见全队没一个人反对
的。因为大家知道,用眼睛“量”过的地,只能多不会少。孙少安也清楚这一点。他正是想
用这种方法,给社员扩大一点自留地。这年头,个人的地多出一分,那就能给一家人解决大
问题——在这些精心耕种的土地上,往往一个小土窝就可能等于队里许多好地的收入。人们
已经饿慌了,谁不想利用这机会给自己增加一点利益呢?
但大家都知道,这事要瞒着书记田福堂和孙少安他二爸——这两位“革命家”都在一
队。
等躲避开这两个人外出开会的时候,少安就和大家把地划分开了。田福堂和孙玉亭也沾
了光,不过他们自己不知道罢了。也许以后他们在种地的时候,会感觉到地可能多划分了,
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虽说整天喊叫批判资本主义,但对于实惠也从不拒绝……的
确是这样。田福堂实际上早察觉了他们队的猪饲料地“有问题”,但他一直装得不知道这一
点。他是个有头脑的人,知道这事众人拥护,他要是出面纠正,那肯定会惹得民情激愤,他
何必做这种笨蛋事哩!再说,他自己也在其中沾了光,和众人过不去,也等于和自己过不
去。退一步说,万一这事被别人告发,他田福堂划分地时又不在家,到时他手里仍然有批判
权哩!
可是那天他从县城回来,在石圪节碰上田福高,听了福高姨夫的事后,田福堂突然心一
动,觉得他给孙少安找下一个让后生下不了台的好茬口。于是他调转自行车去了一趟公社,
给徐治功露了话,让他去查一下他们村的猪饲料地。他并且提醒徐主任说,不要光查他们队
的,其它村子也查一查,以免让人怀疑是他田福堂反映的。
田福堂走了这一步“妙棋”以后,内心也倒有些矛盾。一方面他对少安有气,觉得让小
伙子受点整,灰上一段时间,就顾不上骚情他的润叶了。另一方面,他又感到这种做法有些
不太美气。这无论如何是一件亏心事,等于给自己心里放了一条虫子,骚扰得灵魂不能安
宁。
但他又想:好汉做事不后悔!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没必要想得太多!也好,让孙少安
乱上几天吧!最好是二队长金俊武也把猪饲料地扩大了,让公社查出来,把这两个妈蚱拴在
一根绳子上整治一通,叫他们再和我田福堂过不去!
公社普查的结果明朗了,全社一共有五个生产队扩大了猪饲料地。让田福堂遗憾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