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清山这几位不速之客,皆是魔门中人,凌砄自然也识得,毕竟多年前,他退居少清山之前,与这几人曾把酒对饮,也曾阵前为敌。
距离莫问渔最近,隐隐有亲近关联的那位朱唇粉面的绯衣女子高李黎原是道门中人,乃是玉还派结珠真人的弟子,早年间也有些名气,百十年前为莫问渔所诱,叛出师门,投向天魔宗。凌砄自是无法以“道友”相称,含糊着唤了声“高姑娘”。
高李黎全身宝光浮动,对凌砄报之以傲慢一笑,面色骄矜,看来在魔门过得颇是顺心如意。
身形高胖、红光满面,负手而立,鼻孔有些朝天,一脸傲慢之色的是神术门陈骞。
紧邻陈骞的是其师弟丁昊,身形有些拱,额头略窄,鼻梁矮塌,面无表情,除了一头寸许的短发看起来略显怪异,其人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木讷。
还有一人,笔直瘦削,神情散漫,容颜清隽,手拈三绺长须,口噙莫名笑容,形容颇有几分潇洒出尘之感。他与神术门两人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正是天择宗的简之行。
这几人没有携带侍从,明显身份地位不如前面趾高气昂的莫问渔。
“凌某久违尊面,今日一见,几位风采如昔。”
即使是孤身一人面对魔门三大派的强手,即使知道来者不善,凌砄依然从容温雅,如对老友般寒暄。
“风采如昔?”高李黎冷冷一笑,“白石真人你是笑我们这些年没有长进么?你好好儿瞧一瞧我们莫老大!”
她投向魔门之时不过筑基中期,如今已有结丹修为,这酸溜溜的一通话说是让凌砄瞧莫老大的修为,其实是甚为不忿凌砄未将自己的长进放在眼里。
凌砄极淡然,果然只瞧莫问渔,平静无波的眼神在莫问渔身上打了个转,极礼貌地现出应有的微微讶色:“莫兄气息大涨,原来已臻元婴,真是可喜可贺!”
“我圣门近年来英才辈出,哪是你这乡巴佬眼光能理解的!”
陈骞插了进来,不屑之色溢于言表,百多年前,他就瞧不起这凌砄一身的土味土样儿,今日更是如此。
“凌砄,上清山早就不管你了,圣门也恨死你。你躲在这破烂烂的小山,捂着你那破烂碎丹……啧啧!当年不可一世的白石真人,如今也就是个可怜虫啊!而我们莫老大圣婴已成,你有何感想呐?”
陈骞的声音带着点阴柔沙哑,明晃晃地捧着莫问渔,却对凌砄敌意明显。
“莫兄果然大进了!不容易!”凌砄微笑颔首,言语神色间满是真诚赞意。
他确实未预料到此人已经结婴,上次绮色谷送来的剑书中只提到莫问渔出关,修为有所长进,却不知他这么快就结成了魔婴。
这么说来,今儿定是难免一番恶战了。
不过,这又何惧!
凌砄左手在袍袖内不留痕迹地抚了抚丹田之处,感觉前所未有的灵气磅礴,气势越发镇定。
此子惯会如此!
莫问渔最痛恨的就是凌砄这一幅什么都了然于胸的假模假样!那脸上每一丝可恶的笑,似乎都透着明了与讽刺,好像看透了什么,让人莫名的心虚。
莫问渔双眼眯起:“难得你还这么会装!不过,再怎么会做表面功夫,现如今也不过是个金丹碎裂的废人!”他薄唇下露出白森森的两排牙,“若是丹芙还在,看今日你我,会后悔选了你这个废人吧!”
莫问渔轻轻一抖身上的大氅,魔婴气势毫不掩饰地倾泻而出,直逼凌砄。他后面几人不约而同往旁边退了一步,不由自主地运起魔灵力抵御着莫问渔威势带来的压力。
除了两名侍从面无表情、高李黎面带崇拜痴迷之色,其余三人看向莫问渔的眼神有惊佩、畏惧、羡慕、嫉妒,复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