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县令换掉官袍,脸上也是淡淡的,对于习惯了不辞而别的二儿子摆摆手:“既是回来了,好好听你娘的话。”
听话。去相亲是么?
穆柯垂着眼皮,握起了拳头,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答道:“爹,儿子大了,再不能这样每日无所事事,儿子想——谋个生计。”
穆县令说不清自己是该欣慰还是该呵斥,这小儿子打小就让人费心,读书得威逼着,却喜欢拳脚功夫刀枪棍棒。要不是自己压制的狠些。没准儿这小子到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自己和长子都走的读书入仕这条光明大道,为什么小儿子就坚决不肯走下去呢?
“柯儿,你现在年纪也不大,诗书文章也学了不少。再好好用用功。明年。跟着考考……”。
穆县令在做最后一次努力,劝说小儿子。
“我不喜欢讲经论文那些假模假式的东西,爹。咱家有你跟大哥做官就行了,我不掺和。”穆柯直言不讳:“我只想再不用吃家里喝家里,能养活自己。”
穆老娘眼泪掉的更欢了,小儿子养歪了,有她偏宠的原因,可是膝下就俩娃儿,大的那个不用操心自己逼自己读书做官,不偏疼小儿子又能偏疼谁去?
穆县令胡子气的发抖,一拍桌子,怒斥道:“你还养活自己?书读不好,你练的那些打架的功夫有什么用?难不成给人家当镖师当护卫去养活自己?还是端着个破碗出门要饭?”
得,读书人家教育孩子容易走入死胡同,认为天下间除了读书一途再无有脸面的活法儿。
本来呢,若是恰逢乱世,身怀武艺的好男儿还有可能崭露头角,但是对不起了穆二少爷,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半点战争的风声都没有,祁王朝乐呵呵的,多少年没兴过武举考试了……
穆柯梗着脖子跟老爹对峙:“您也不用看不起我,我从今天起不再依靠你们,我的吃喝花用我自己去想法子挣,端着破碗能要着饭,那也是我自己的本事!”
“好好好!”穆县令连声吐出三个“好”字,转向穆老娘冷声叮咛:“你可听到你儿子说的话了?从今儿起,不许给他一文钱,不许做他的饭食!我倒要看看,不读书的犟种儿,能凭自己的本事继续喘气不?”
可怜娇滴滴矫情惯了的穆老娘啊,一边是暴怒的丈夫,一边是梗着脖子的儿子,向着谁说话才好啊?
可是甭管向着谁,当前第一要紧的是带儿子相亲,不读书就不读书好了,先娶个媳妇生个孙子才是首要问题。
“柯儿——”,穆老娘死死拽着儿子的衣袖不放手:“明儿就是中秋节,你大哥大嫂都不回来,你可不能再跑出去!咱不搭理你爹,娘说定的好几户人家的小姐,咱得去相看相看……”。
穆县令甩袖子赶紧离开,两眼也是热热的,他不是真心要撵儿子上街要饭的,话赶话赶到那儿了,没办法收回,再面对面吵下去,还不一定又冒出什么伤人的话呢,赶紧走吧!
给人当爹,真不容易呢。
只可惜,他的心思穆柯不懂,傻小子本来就受了各种刺激,开始渴望独立渴望凭借自己的能力生活,像阿花那样,惬意,自由……
如果相亲能成功,遇到了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姑娘,难道还这样蹲在县衙后院啃老人过日子?
何况他还想要生两个穆宝儿穆贝儿那样的孩子,难道也要靠父母继续抚养?
阿花一个弱女子,尚且能支撑起一个家来,自己怎么好意思继续往日的纨绔生活?
“娘,你放心,我明儿一准儿回家过中秋,相亲,就相好了,娘定下日子,我都听您的安排。”
反正,从此后不随便在县衙后院吃饭睡觉了。
男子汉大豆腐,说出的话如何如何能轻易收回?穆柯公子真的没再接母亲强塞的银子,脑袋充血了似的,再次跨马跑出县衙。
嘿嘿,没良心的娃儿,一进家门就跟亲爹干了一场,连阿花代为置办的节礼,都没来得及放下呢!
干脆,都送到冯家去。
跟在县衙后院遇到的招待大相径庭,李氏跟冯裁缝见到县令老爷家二儿子,热情非比寻常,这就是传说中被丧心病狂的邻县千金小姐给破了相的小公子呢,啧啧,脸上果真划了一道,却还是那么好看……
李氏到这会子才意识到自家生的娃儿粗糙了些,好在下一代还有希望改进,阿花那俩就出息了不少,陈阿杏的肚皮如果争气……
“难为您伤没养好就去南山看望阿花跟孩子,还替捎了这么些东西,穆公子真仁义!”
冯裁缝空有一腔热情却只会说:“好,好,留下,吃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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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画像的秘密
正愁没地方去吃饭了呢,穆柯笑得腼腆,却真留下没走,到院子里帮大壮去打磨家具。
说是家具,仔细瞧来却像一辆推车,带四个轮子。
这小车身负多种功能,可以做小床睡觉儿,可以做餐桌玩具桌,可以轻便的推出去玩耍,栏杆高高的,还可以做个围栏用,小孩子在里面爬站蹲坐,都没有大危险……
可惜,没看几眼,李氏就召唤要吃饭了,三个男人一桌,还添了一壶小酒,随便小酌一番。
冯裁缝吃的快,早早的撤了,剩下两个年轻人继续推杯换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