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心疼地说:“这耳垂都肿起来了,姑娘怕是疼坏了吧!”随即又忧心道,“要是就这样什么都不戴,很快就要长起来的!”
沈可皱眉思忖,沈钱氏送来的东西里似乎没有耳钉,该用什么塞上才好呢?
忽然门口传来声音道:“用茶叶梗塞上是最好不过的了!”
“茶叶梗?”沈可还以为是沈云氏进来,扭头刚要细问,却发现原来是老太太房里的于妈,忙起身相迎道,“不知是于妈妈过来,实是失礼!”
“老奴见过二姑娘,二姑娘这话说得太抬举老奴了,不过是因着老太太的吩咐,来给大太太和姑娘送东西的。”于妈早在外头就看出来这住处的简陋,进来后瞧着虽没什么贵重物件,家具也多是破旧的,却倒也收拾得干净妥帖。“奴婢先去给大太太请安吧!”于妈进屋后没瞧见沈云氏便说。
“妈妈就在这儿坐吧,我娘吃了药才睡下呢!夏初,去对门柜子里拿椅垫儿,让于妈妈坐!”沈可给夏初使眼色吩咐道,其实是让她去知会声,免得沈云氏不知情由,等会儿过来拆穿了自己在老太太面前的谎话。
“用得着什么坐垫,哪里有那么金贵!”于妈笑着就在桌旁坐下。
沈可心道老太太身旁的人,果然与钱氏屋里的大不一样,她回身拿了茶叶罐打开递给于妈说,“妈妈刚才说该塞茶叶,却不知要什么样的。”
于妈往罐子里一瞧,别说是茶叶梗,连个完整的都瞧不见,全都是细碎的沫子。心念微动地朝沈可脸上瞧去,见她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正期待地看着自己。于妈不动声色地接过茶叶罐放在桌上道:“二姑娘年幼不懂这个,可不是什么茶叶梗都行的,等会儿老奴办完差事,回去寻了再给姑娘拿来!”
沈可故作天真地说:“那可是说好了,妈妈不能唬我的,若耳洞真是长起来,怕是还要再扎过呢!上午扎的时候疼死个人,我可不要在扎一次了!”
“上午扎的?”于妈下意识地反问道。
“是啊,上午在母亲房里扎的,母亲说老太太回来,耳朵上光秃秃的太失礼,便给我扎起来了!”沈可似乎万事没往心里去的模样,正回身从夏初手中接过茶盏放在于妈面前道,“这是我先前采的丁香,泡茶倒是也别有些味道的,而且丁香最是温中养人,妈妈吃一口尝尝?”
于妈倒是没那么多嫌弃,接过白瓷茶盏还未掀开盖子,就已经闻得丝丝缕缕的香气透出,撇了两下略尝一口,里头似乎是加过蜜的,但甜味极淡,只掩去了草木本身的涩味,还隐隐有些花朵自身的苦香。
“二姑娘心思巧得很,果然别有一番味道。”于妈放下茶盏,这才言归正传道,“老太太打发奴婢来给大太太和二姑娘送东西,都是打南边儿带回来的,没什么贵重的,不过是衣料首饰,还有些个特产吃食。”
“真是多亏得老太太还惦记,那么大老远地回来,还想着要给我们带东西,让我这个做晚辈的,真是不知该如何感激才好!”沈可忙俯身谢过,让夏初将东西收了又说,“少不得劳烦妈妈回去帮我谢谢祖母,说晚饭时我就去给她老人家请安,到时候再亲自谢过。”
“二姑娘这样就见外了,老太太在南边儿住着的时候,总念叨着这边儿家里,不知都过得如何,这次回来见着家里都好,她欢喜还来不及呢!”于妈见该看的该说的都了结,便起身告辞道,“老奴这边差事了结,赶紧回去给姑娘寻茶叶梗去!”
“不劳烦妈妈再跑一趟过来,也挺老远的,吃饭的时候我过去便是。”晚饭时间渐近,沈可便也没虚留,起身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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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侯府人少水深 第六章 投诚
准备去大厅用晚饭前,沈可将耳坠子揣在腰间的荷包里,提前到老太太院里寻了于妈,忍着疼穿上茶叶梗,这才进屋去给老太太请安,而后随着老太太一道去饭厅。
沈钱氏既为沈晗的事情闹心,又因为惹恼丈夫而心情不愉,压根儿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瞧沈可,那对儿耳坠子便安稳地放在荷包里没派上用场。
桌上众人要么各怀心思,要么不敢随便开口,结果一顿接风晚饭吃得沉闷异常。待到漱口洗手之后,众人挪步到花厅坐着,老太太这才朝着沈霖开口道:“我寻思着,既然我已经把晗儿领回来了,便择个日子,让他拜了祖宗牌位,也算得是认祖归宗了罢!”
沈霖无论心里乐意与否,却丝毫拒绝不得,只得强笑着躬身领道:“即便是母亲不说,儿子也就是这样打算的呢!连日子都瞧好了,如今三月没有好日子,下月初五,母亲觉得如何?”
“嗯,你有心了!日子也不错,那你们便瞧着办吧,我虽说是回来住,可也不过就是换个地方养老罢了,依旧是你们当家,不必事事来问我回我,年纪大了,该享几年清福喽!”这话虽说瞧着表面意思是说自己任事不管,但被她这样单单挑出来说,却显然有了不同的意味。
沈钱氏瞧见沈霖递来的眼色,虽说心里别扭,但之前已经惹得丈夫不悦,此时便不敢不从,忙欠身道:“媳妇年轻见识也少,在娘家的时候也不管事,正愁这遇到事儿也不知跟谁去学,找谁去问呢!母亲可万万不能这样放权,媳妇少不得要多去请教问询呢!”
老太太闻言笑意加深:“既然媳妇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好全然丢下你们小辈不管,毕竟京中交际往来的都是贵胄豪门,你们年轻是容易出错漏的,我饶着比你们辈高年长,也是该给你们把把关的!”
不过是个客气话,竟被老太太这么轻描淡写地给坐实了,沈钱氏登时就觉得胸口憋闷,恨不得能找人发一顿脾气,才能宣泄出胸口的郁气。
“沈家本就没什么近的亲戚,当年你爹孤身一人挣得这份家业,如今你二弟也没了,只有你是这当家人,除了要为圣上好生办差不负皇恩之外,还要多多开枝散叶,子孙满堂才好!”老太太转了话题又扭头去对沈霖说话。
沈可听了这话,下意识地就去瞧沈钱氏的面色,刚才瞧着能沉出水来的脸色,这会儿已经黑得如锅底一般。自钱氏过门之后,沈霖未收过一个妾侍,这会儿听得老太太这样说,她怕是要气得内伤。
她心里暗自寻思,沈钱氏不过仗着家里得势,其实根本就是个浅瓷盘子,有水没水一目了然,今日细细观察,果真不是个能投靠凭恃的,伏低逢迎着也就罢了。
而老太太却是个有些深度的,至少目前自己还瞧不清她的深浅,这会儿听这意思,她怕是要往沈霖房里塞人。
果不其然,老太太随后便说:“江南那边风貌与北地大有不同,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江南水多,女子也是柔得似水。虽说我不是你亲娘,但你既然唤我一声母亲,我便是要替你打算的。我之前听说你身边儿只有两个夫人,膝下才一儿一女着实太少,便从南边儿买了几个丫头带回来。你瞧着哪个顺眼,收了去就是。”老太太说罢一拍手,就见天巧引着数个二八年华的丫头轻移莲步,悄无声息地就进得屋来。
待站定一瞧,共八个丫头,一水儿地莲青色衣裙,只在领口袖口和衣摆绣得细密的缠枝花纹,面上不施粉黛,梳着双丫髻又各在鬓边垂下两缕柔顺的发丝,一个个嫩得似能掐出水儿来。
沈霖并不是什么圣人,之所以后宅空虚,不过是因为钱氏霸道,如今猛地见到这么多水灵的江南丫头,一时也是有些浮想联翩,若不是心里还提防着老太太,怕是早就开口应了。
他轻咳一声,唤回自己有些飘远的心神,欠身道:“承蒙母亲惦记,儿子暂时还没纳妾的打算,这些……”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打断道:“谁让你正经的纳妾了?就她们几个的身份,做咱们侯府姨娘却还是不够格的,收过去几个做通房丫头就是了。你既不好意思挑选,那我便随便指给你了!”
沈可一直在打量着底下的丫头,全都低眉顺目,但前四个瞧着竟是一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