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子顺从地扶着他的肩膀走到公路上,这才借远方射来的微弱灯光,看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高颧骨、四方脸,体格健壮粗大,像铁塔似的,年纪约三十左右。怪不得那些专门祸害纤弱女子的歹徒,三人合伙也不是他的对手。
血从他的脸上流下来,可能是刚才和歹徒格斗时受的伤。
“哎呀!出血了!”
听到朋子的惊叫,那人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抹抹脸。
“留神别感染。到我家包扎一下吧!”
“不用。这不过是蹭破点皮,方才我把对方的牙打断了,说不定还是溅上的血呢!”
他说着,笑了起来,两眼眯成一道缝,表情显得格外天真。黑暗之中牙齿洁白而光亮。
俩人走到了朋子家的门口。
“到啦,请进来坐坐吧!”
“不了,太晚了。”
“您不能这样就走呀!起码得包扎一下伤口。”
“这点伤不算什么,过两天就会好。往后可别夜里一人走路啦。好啦,晚安!”
“请进来坐一会儿吧!这让我怎么过意得去呢?”
那人转身要走,朋子使尽全身力气拉住,在二人争执时,朋子的妈妈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朋子吗?”
“是,妈妈,快让这位先生进来呀!”
“哟,是客人呀!谢谢您照应朋子,叫您费心了!”
母亲和那人打着招呼,扭头看到朋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吃了一惊,忙问!:
“天哪!朋子,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啦?”
“遇上坏人了,这位先生救我脱了险。”
“你呀!真的没把你怎么样吗?”
老母亲忘记了搭救人还在身边,她让女儿那种可怕的样子吓慌了。
“没什么,只是衣服给撕破了。妈妈,您快让这位先生进来呀!”
站在家里明亮的灯前,朋子立刻感到了害羞。她打算立即去换衣服,穿戴好了再回来,尤其是在年轻的恩人面前,还保留着被蹂躏的样子,她觉得很难为情。
四
在朋子母女的恳求下,那个男人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名叫味泽岳史,在菱并人寿保险公司羽代分公司工作。
“虽说在人寿保险公司工作,但我是决不去劝朋子加入保险的。”
味泽笑着说,露出了洁白而整齐的牙齿。从这副笑脸看得出他是一个爽朗的男子。
从此,朋子和味泽开始了交往。朋子总觉得味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尽管他不够英俊,但是,他那运动员似的魁伟身材。他所表现出来的男子气概,总在吸引朋子。味泽三拳两脚就打跑了三个无赖,这种本领真不寻常。
尽管如此。在他身上却看不到这种类型的男人所难免的野性,为人处世小心谨慎、生活规规矩矩,从不显露头角。
他不愿讲自己的过去。虽说显然不是本地人,但从不谈起到本地以前住在哪里,干什么工作,为什么来到羽代市。
他在市内租了一套公寓,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住在一起。据说,这个女孩子是味泽的远亲,因为双亲被强盗杀害,无依无靠。他就认领了来。他自己说没有结过婚。这些话固然不能轻易相信,但从相貌上看,根本着不出他和女孩之间会有血缘关系。
如果他过去确实一直是个单身汉。那么,也许是这个女孩子妨碍了他结婚。这女孩子说来也挺怪,白白的皮肤,胖胖的脸蛋儿,样子很可爱,只是几乎一声不吭。和她说话时,她回答得倒也干脆利落,只是目光朝着远方。其实,她的双眼确实在看着谈话人,只是目光的焦点早已离开这人而游荡到漫无边际的远方去了。
和这个女孩子说话时,总觉得她只是把肉体靠近了你,灵魂却像在虚无飘渺的自我世界中徘徊似的浮荡不定。
有人向味泽打听过此事,据味泽说,她父母被人杀害时。她精神受了刺激,把经历过的事情都忘掉了。不过,习惯和学过的课程还没有忘掉,所以对日常生活并没有妨碍。人们想详细了解使这女孩丧失记忆的那次精神打击——双亲被杀害的原因,可是,味泽的话就到此收尾了。
我已不知不觉对味泽有兴趣啦!朋子猛然捂住脸。本来,味泽的过去,少女失去记忆的原因,这类事情对朋子来说是毫不相干的,而朋子却不知不觉地热心琢磨起这些事来。
这时,她感到自己已经把味泽当成了男朋友。
自从有了这种感觉后,朋子心里又添了一件放心不下的事儿,即味泽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看朋子的时候,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好像朋子晃眼似的。即便对面而视,近在咫尺,也使人觉得有距离感。朋子向他靠近。味泽就战战兢兢地向后拉开距离,靠近多少,他就退开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