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个家伙的历史也未免太好了吧?简直就是一本人皮世界历史大全啊。
“这么说来中世纪真是难以令人向往……”
“那也不一定,之后的文艺复兴不就是人类历史上一个伟大的时期吗?”叶幕瞥了一眼窗外,“深夜已经降临,清晨也不会远了。要消灭一个寿命已久的旧事物,往往得付出比人们想像大得多的代价。”
“咳咳……”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杨瑞和叶幕对望了一眼,转过头,这才惊讶地发现这里原来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卧室,而靠近角落的那张床上明显还有活人。
现在变小的身体倒是灵活了不少,杨瑞轻轻一窜,就轻易地跳到了那张破旧的床上。
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女孩子,看样子似乎是生着病,骨瘦如柴,面色苍白憔悴,却又透着一种不正常的红晕。
“你们……是谁……”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极其纤细。
“我们是……”杨瑞刚想回答,忽然发现女孩子的眼睛似乎看不见,立刻就改了口,“我们是不小心闯进来的人。”她特地还在“人”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还以为是妈妈回来了……”小女孩挣扎着坐了起来,或许是年龄小的缘故,她也没有怀疑两个大活人是怎么冒出来的。
“你妈妈去哪里了?”杨瑞一边问着一边打量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四周,这里看起来不像有其他人居住。
“不知道,妈妈早上离开的时候让我在这里等着,她说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小女孩低声说道。
“小瑞,你先过来。”叶幕在扫了那个女孩一眼后,示意杨瑞回到窗台上。
“叶幕,这个女孩……”
叶幕用那双异色眼眸冷冷瞅着她,压低了声音:“这个女孩是得了黑死病。你看看她的症状就知道,她很快就会发作,恐怕活不过今天了。” “那她的妈妈……是扔下她跑了吗?”杨瑞心里一阵发凉,“就像兰贝格小姐的家人一样吗?”
“这在当时也很普遍。”叶幕的声音轻的只有杨瑞能听见,“人们因为害怕死亡,而不肯和自己得病的亲人接触,一发现与黑死病相符合的一点点症状,就把患者反琐在房间内,任由其渴饿而死。”
“怎么会……”杨瑞不敢相信地跳下了窗台,跑到了门边,想要确认门是否真的被锁。
也许见到了有人的缘故,小女孩好像有了几分精神,又开了口:“妈妈说,有个手持弓箭,骑着乌骓马的黑色死神在城市中穿行,看上谁了,便一箭射去,中箭的人一定会死。所以妈妈要我躲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这样才不会被死神的箭所射中。”她顿了顿,又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你们也在这里躲一会儿吧,不然被死神见到就糟了。”
“谢谢你,小朋友……”杨瑞盯着那扇被牢牢锁住的门,不知为什么眼眶里有点湿湿的。难道在灾难面前,亲情爱情所有人类的感情都是一样的脆弱吗?
“我们该走了。”叶幕用前爪拨开了窗户,又转头看了看杨瑞,“别忘了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做。”
“可是我们就这样让她等死吗?”
“这就是她的命运,我们谁也不能改变。”叶幕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就从窗边跳了下去。
“我妈妈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小女孩苍白的笑脸在她看来有些刺眼。
“会,她一定会回来的。”杨瑞点了点头,尽管知道对方什么也看不到,但似乎借助着这个动作就更增强肯定的意味,就能实现她的愿望。
“还不走?”叶幕在窗外又催促了一句。
她又回头望了小女孩一眼,这才跟着他跳了下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里的夜晚弥漫着一种淡薄的冰凉,
“怎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叶幕侧过脑袋看着她。
“没同情心的家伙,我懒得和你说话。”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哦,那你有同情心的话,就留在这里别回去好了。”叶幕斜睨了她一眼,“光是嘴上说同情有什么用?你以为你是圣母吗?”
“我知道自己是无能为力,可是让我郁闷的不是因为这场疾病,而是那些连亲人爱人全都可以抛弃的人。”她小声道。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有同情心的人只会死得最快。亲人朋友得了这种病,不采取措施就会同归于尽。在这场瘟疫中,有同情心的人死了,坚守岗位的人死了,奋不顾身的人死了,忠于亲友的人也死了。而那些毫不犹豫地抛弃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朋友邻居,乃至于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人,却不仅活了下来,而且比过去过得更加有滋有味。”
“难道在灾难面前,一切感情都是那么脆弱吗?善与恶完全没有了界限吗?”她停下了脚步。
叶幕轻轻哼了一声,“这也不能怪他们,人性的天生善恶,古今中外并无区别,只有人身安全有了保障之后,道德说教才是有意义的。否则的话,一味对他人求全责备,只能是一种虚伪的行为。”
“不,我不相信这些灾难能抹煞人类的一切情感,我绝对不信。“她抬起头直视着他,“母女之情,兄弟之情,夫妻之情,朋友之情……这些珍贵的感情绝不是那么容易抹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