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珏当即醒悟。
天子做出这個决定一方面是源于南齐皇帝寿数将尽,等到对方真正驾崩的时候,齐军必然会收缩防守,到那个时候就没有寻求野外决战的机会。另一方面则是不想看到庆聿恭继续慢吞吞地保存实力,要逼着他和南齐靖州军来一场惨烈的白刃战。
这显然不只是景齐之间的国战,也是天子和庆聿恭之间的博弈。
毫无疑问,景帝拥有绝对的先手优势。
景帝道:“这一次你带着圣旨南下。”
田珏心知肚明地应道:“臣领旨。”
携圣旨南下便和先前去河洛截然不同,那一次田珏只是代表景帝向庆聿恭传达意见,后者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虽说最后庆聿恭没有那样做,但他也没有快速领兵南下。
这次田珏带着圣旨去沫阳路,庆聿恭没有任何敷衍的余地,除非他想触怒景帝,被一直虎视眈眈的撒改等人扣上一个心怀不轨的罪名。
田珏脑海中忽然浮现一段回忆。
那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情,庆聿恭让人送来一封密折,委婉地恳求天子不要为庆聿怀瑾赐婚。
景帝将密折给了田珏阅览,同时没有过多犹豫就应允了庆聿恭的奏请。
田珏想起此事,心中不由得一激灵。
因为他清晰地记得,当时天子脸上有一抹浅淡的笑意。
此刻他才意识到,那抹笑意带着冷冽的气息。
……
雍丘城外,齐军大营。
帅帐之内,厉天润望着那副盔甲静坐出神。
他和萧望之虽然不是那种武功高强的主帅,年轻时也不乏领兵冲阵的经历,只不过那都是很遥远的记忆。
靖州都督府长史厉良玉走进帅帐,行礼道:“父亲。”
“都安排妥当了?”
“是的,父亲,各部将士今天会饱餐一顿,晚上养精蓄锐,明日一早便可攻城。”
厉天润长身而起,走到大案前取出一个已经密封妥当的信封,转身交到厉良玉手中,平静地说道:“将这道奏章以最快的速度送去京城。”
厉良玉应道:“是。”
厉天润摆摆手,厉良玉便恭敬地退下。
翌日清早,靖州军的将士们在各自将官的率领下,推动着各式攻城器械,在雍丘城外列阵。
大旗猎猎,迎风招展。
八万大军在雍丘城东、西、南三面蓄势待发,杀气冲天而起。
十多个大阵在初春明媚的晨光中连绵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