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冷哼一声,道:“我问你,你知道令曾祖与‘毒圣金令’的渊源关系么?”
对于此问,唐玉祺本想摇头回说“不知”,但是他心念电转间,却又改变了主意地点头道:“知道,不过……”语声一顿又起,接道:“我曾祖他老人家仙逝已近七十年,‘毒圣金令’也已五十多年未现江湖,我焉知阁下手里的这只‘金令’是真是假?再说我曾祖既已仙逝那么多年,昔年的渊源关系盟约,似乎也该随着曾祖的逝世以及岁月的消逝,而消失成为过去才是,岂可令后代子孙永远受着‘盟约’无尽的束缚限制,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他这番道理说得虽然颇为牵强,也违反着历史传统的规范,但是一时之间,十三郎却觉得不便驳说他什么,有点无可奈何。
自然,十三郎之真正不便驳说他,无可奈何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在于他这番牵强的道理,而是在于“毒圣金令”真假的问题。
尽管“毒圣金令”是真不假,但是唐玉祺如果硬说是假不真,他将如何呢?
他能提出证明么?
虽然“千毒书生”司徒真乃“毒圣门”弟子,足能为他证明,可是司徒真最快也得要在两天以后,才能到达此地,眼前他却无法提出任何证明。
因此,他心念电转了转,遂即回手收起了“金令”,目视唐玉祺冷冷地道:“这么说,你是决心不顾昔年令曾祖与‘毒圣门’的关系渊源盟约,不说出是什么人指点你来此的了?”
唐玉祺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实在是不便说,也不能说。”
十三郎心中倏然一动,目光凝注地道:“你可是有难言之隐?”
唐玉祺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十三郎道:“那你有什么不便说和不能说的?”
唐玉祺道:“不便说,是为朋友守秘,对朋友的忠诚;不能说,是不能出卖朋友间的一个‘义’字!”
这话是理,也是所谓“道义”。
十三郎默然沉思了刹那,语调威凌缓缓说道:“唐玉祺,我原想留下你,让令尊来领你回去的,但是现在我已改了心意,你走吧!”
四川唐家,素以精擅各种剧毒与使用毒药暗器,名震武林,唐玉祺此次受人指点来此,他虽然明知“天香谷”弟子个个武功不俗,没有一个好惹,四旗“令主”虽是个个貌美若仙,人间绝色,而所学功力更高,更为难惹,但他心中却有恃无恐。
因为在必要时他可以用毒,凭仗他唐家名震武林的剧毒,他自信“天香谷”弟子虽然个个武学功力不俗,但却绝不敢对他如何,绝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十三郎,他原以为十三郎是“天香谷”的属下,及至问知不是,在曲彩霞的那句“阁下只管自便好了”,在他自以为是曲彩霞给他的一种“暗示”的语气下,他本想以毒先搁下十三郎,一逞毒狠毒威。
但是,当十三郎问知他是四川家的一块“玉”之后,亮出了“毒圣金令”时,他于心头凛震之下,可就不敢妄逞毒狠毒威了!
因为他心中十分明白有数,“毒圣门”对用毒之能,天下无出其右,比他唐家高出甚多,他怎敢班门弄斧,自找苦吃!
何况他曾祖昔年即因与“毒圣”互较毒技,而惨败在“毒圣”手下,被迫立“盟约”,凡“毒圣门”弟子所在,唐家子弟必须立即敛迹,不得与之为敌,见“毒圣金令”并须遵令谕,不得有违!
唐玉祺自出生以来,虽然从未见过“毒圣金令”,十三郎亮出“毒圣金令”时,他口中虽然曾说不知是真是假,其实他心里可是非常明白清楚得很,那是确确实实的真货,绝对假不了!
因此十三郎话音一落,他立即一言不发,朝十三郎拱了拱拳,腾身而起。
唐玉祺刚腾身掠落屋上,十三郎倏又扬声说道:“唐玉祺你站住,我还有话说。”
唐玉祺闻言只得停身站住,但只转过身子望着十三郎,没有开口,也没有下屋。
十三郎语声沉凝地说道:“唐玉祺,你最好立刻回转四川去,并转告令尊,要他最近切勿外出江湖走动,要当心受人引诱利用,为虎作伥为害武林,否则……”
语声一顿又起,目射煞威地接说道:“如果不听我劝告,撞在我手里绝不轻饶!”
唐玉祺心头不禁暗暗一凛,点头说道:“这话,我必定转告家父,不过……阁下尊姓大名,尚请赐告。”
十三郎淡淡地道:“姓十名三郎。”
唐玉祺心头不禁骇然一震,双目陡睁地脱口说:“你就是昨夜在城东十里地方……”
话未说完,心中蓦生警觉的话锋一顿,立时紧急刹车地闭上了口。
但是,已经迟了。
唐玉祺虽是警觉地紧急刹了车,没有说下去,十三郎却已经听出了,他这未完的话中之“因”,立刻接口说道:“不错!你猜对了。昨夜在城东十里地方挫败卓重山,赢得一枚‘七星玉令’的正是我。”
语声一顿又起,接道:“唐玉祺,现在我已经知道,指点你来此的那位朋友是谁了。”
唐玉祺道:“你以为那是谁?”
十三郎淡然一笑,目光倏然凝注地道:“就是那权倾‘七星宫’的‘金令一号’卓重山,你说对不对?”
唐玉祺脸色微微一变,摇头道:“不对!”
十三郎道:“唐玉祺,你的脸色神情已经告诉了我是‘对’,何必还要故说‘不对’。”